二 水芙蓉步入后勤处处长办公室，瞥见赵耀面前摆满了成堆的调拨单、验收单、统计表、盘底表和一些乱糟糟的表报。他霎眼瞟见了总指挥，故意把算盘子拨得嘀里啪啦响，又把电话机移拢来，但是并没有立即拨号码。水芙蓉走拢去翻看了几个数字，询问道： “后勤工作该不会造成被动局面吧？” 赵耀仿佛无动于衷似的，搔搔秃头，不慌不忙地在水芙蓉面前摊开一个厚厚的公文夹，翻出采购员从全国各地发回来的电报、书信、签订的合同，以及回函的底稿等等。水芙蓉还没有来得及过目，他又搬出了装满预算计划和补充报告一类的大本本，一头摆到桌面上摊开，一头怨天尤人地诉着苦： “好乖乖，你看，后勤处并没有吃闲饭咧，只可惜调运工作跟不上，这是其一，其二嘛，许多呈报的补充计划和报告，省政府还没有批下来。” “用不着把精力花在补充报告上，也用不着建立烦琐的后勤档案。告诉你，一旦后勤工作阻碍了施工，不管搬出多少厚本本、厚夹夹，都是搪塞不过去的——它不可能减轻丝毫的罪过。为了使你少背精神包袱，少操保管档案的心，我替你把你的‘大作’收藏起来。”水芙蓉似乎看也没有看一眼，当真把本子和夹子收起来交给了通讯员钟明。 赵耀脸色一变，额角上鼓起了青筋，帽檐也滑落到了眉脊上。 “与其你保管，不如我保管嘛。”水芙蓉解释说，“甩掉包袱，轻装上阵，精力才能高度集中。” “你要我如何集中呢？我们的采购员跑遍全国，简直跑断了腿，却始终完不成采购任务。” “我早就同你商量过，叫你把采购大型设备的采购员留在上海、武汉和长沙等几个大城市，其余的采购员一律撤回来，尽可能向当地企业和物资部门加工订货。而你偏要耍魔术，讲排场，忽视了实效。” “行，行，我就照你的办，且看效果如何？” 赵耀言不由衷地说着。水芙蓉不再跟他啰唆，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中转站的船队不肯启锚，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哎哟，”赵耀看看手表，尖酸地苦笑了一下，“快转钟了，明天再说吧。” “我们抵达中转站，不就是明天了么。”水芙蓉风趣的露齿笑了笑，在赵耀的背上捅了一下。 水芙蓉和赵耀冒着风雨，尽夜驱车奔到了中转站。 他们踩着雨水，迎着尖厉的夜风步行到码头上。河下停泊着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有的满傤，有的空船，有的还没有装卸归完。但是，帆船拖上了雨棚，机动船和驳船盖上了油布，舱门关得紧紧的，下牢了锚，偃旗息鼓，冷冷清清，看不出半点启航的动静。 见此情形，两人都有些着急。赵耀跳着喊着：“人呢？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水芙蓉觉得事有蹊跷，四下察看，发现了端倪，把赵耀叫到一边，商量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