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清妃淡淡的道:“如果顾沧海爱的是本宫,如果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宫,那他为什么要挑断本宫的手筋脚筋,把本宫关在那间狭窄的地下密室里,不见天日?他用这种不可逆转的伤害来对付自已最爱的人,你觉得合理吗?”
确实不合理。
但前提是,这些伤害当真不可逆转。
云浅扯了下唇,“可是如果,您的四肢还能治好呢?”
话音刚来,就见清妃的瞳孔骤然一缩。
景帝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本来他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因为云浅说的那些事实在太过离谱,可是听到这一句,却再也绷不住了。
就连萧墨栩的脸上也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一派胡言!”
清妃骤然沉下声音,“几个时辰之前你才说过,本宫的手脚都已经治不好了,现在却又在没有重新探脉的情况下说能治好——你是觉得你医术高明,所以不管你怎么说,皇上都会相信你吗?”
是啊,她明明说过,清妃的手脚只能一直这样了!
景帝神色一凛,严肃的看向她,“云浅,你确定清妃的手脚还能治好?若是有半句欺瞒,朕绝对不会饶恕你!”
“臣媳确定。”
云浅毫不犹豫的道:“一开始臣媳确实以为清妃娘娘治不好了,因为臣媳也没想过,会有人对她使用断筋术。”
“断筋术?”
景帝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清妃听到这几个字,瞳孔也收缩得更厉害了。
云浅点头,“这是一种江湖上的独门功法,顾名思义,就是把人的筋脉打断——不过这种断裂只是暂时的,只要有内力深厚的人在医者治疗的同时帮着她修补,便能让她恢复如初。”
只是,这种断裂在医学上是诊断不出来的,就和普通的筋脉尽断并没有区别,所以她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可是现在……
“父皇,如果顾沧海和清妃娘娘当真是我们最初以为的仇人关系,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反而要多此一举,对她使用断筋术,给她康复的机会呢?”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瞬间陷入了死寂。
清妃紧紧攥着手心,浑身紧绷。
景帝的眼底仅剩的信任也消失殆尽,满目惊痛的看着她。
莲妃却是呆呆的看着顾沧海,“所以,你又一次骗了我?”
他爱不是她,而是清妃?
他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表面上因为她一句话就要帮她儿子夺位,到头来却只是利用她的儿子,去帮另一个女人?
莲妃的心忽然痛到极致,温柔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如此强烈的恨意,“顾沧海,你这个畜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沧海眸色闪了闪,眼底似有些微的挣扎和动容,或许还有愧疚,但也只是片刻就消散了。
他扯唇道:“我一开始爱的确实是你,可你入宫以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皇帝,眼底再无我半分位置,我又何必傻傻地守着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扭头看向云浅,“我承认,我确实爱上了清儿,可这也是她应得的!我将她从皇宫劫走,试图利用她杀了狗皇帝夺回莲妃,可她非但不怨我,反而感谢我从火场中救了她——我头一次见到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被她打动,甚至最后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不惜一切代价把她送回皇宫,那又如何?”
看起来,他理直气壮,并不认为自已做错了什么。
可是仔细听,他这番解释分明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他自已身上,从而摘除了清妃在整件事里的干系。
如果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么清妃依旧是无辜的,错的只是他顾沧海一个人而已。
云浅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师父,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已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可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已很了解你——比如现在,如果你当真只是移情别恋,那你根本不会解释。”
越是解释,就越是代表他心虚害怕。
别人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但顾沧海一定是。
“你处处都在表明清妃在整件事里是无辜的,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个人主导的,那也就是说——你二十年前并不认识清妃,只是碰巧在私会莲妃的时候发现她即将葬身火海,所以将她救了出来,对吗?”
“当然!”
顾沧海毫不犹豫的冷笑,“你总不会觉得,我和她在二十多年前就有所勾结吧?如果我真这么爱她,又为何会放她入宫嫁给皇帝?”
是啊,如果清妃爱的是顾沧海,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景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曾经是那么美好,即便用世间最好的词汇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他很确定,他们是真心相爱过的——即便到如今这份爱已经不知剩下多少,可他不相信那些美好的过去都是假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却听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撒、谎。”
这审判的语气很像云浅会说的话,可这嗓音虚弱中透着苍老,不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