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云浅摇了摇头,“不是不捐,而是以捐抵税。”
以捐抵税?
景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接着说。”
云浅便继续道:“臣媳知道,国库暂时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募捐也是无奈之举。但南诏地大物博,每年赋税都有结余,并不存在入不敷出的情况,所以只要将明年的银子先拿来用一用,问题就解决了。”
她想得倒是挺美!
景帝气乐了,“安置问题迫在眉睫,如何等到明年?难不成给臣子们立个欠条,让他们先借一笔钱给朕?”
“不需要这么麻烦。”
云浅认真的道:“其实安置灾民最重要的问题,并非食物,而是住所和衣着问题——如今天气转冷,灾民们一路从西北奔波而来,身体又不好,若是露宿街头,肯定会生病,后面的事情会更麻烦。可若专门为他们搭建庇护所,耗时耗力不说,等他们家乡的灾害解决以后,他们大多还是会回归故乡,那么这些安置的居所就白白浪费了。”
她总结道:“所以臣媳以为,可以向京城百姓征借房屋。”
“征借房屋?”
景帝明显一愣,“他们会答应?”
云浅笑了,“这就是臣媳要说的以捐抵税了——据臣媳所知,在父皇的治理下,南诏百姓安居乐业,而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百姓更是富庶安康,他们家中大多有空余的屋子,破旧的衣裳。只要让他们把这些用不到的闲置品拿出来,帮助灾民,朝廷便给许他们一些好处——比如,把闲置的房子借给一位灾民住一晚,便可抵来年的一日赋税,若是能借给两人,便翻倍抵扣。再比如,三四件破旧的衣裳,也可以抵扣一天的赋税——诸如此类,具体的抵扣数额便请父皇定夺。”
简单来说,就是灾民得了实惠,百姓也得了便宜。
而最终的羊毛,还是出在国库里。
景帝听着她的叙述,眸色渐渐亮了起来,但转而却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又几不可察的沉了下去。
其实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是赋税问题关乎国之根本,岂可如此儿戏,因她三言两语就如此变来变去?
而且……
景帝沉下脸,“既然百姓家中都有空余的房屋,本就可以帮助灾民,为何非要拿赋税去抵扣?难道我南诏的百姓们就连最基本的互帮互助也做不到,非要计较这一丁点的得失吗?”
云浅眼角抽了抽。
她不好意思说,父皇您这就有点何不食肉糜了——对于上位者来说的一丁点得失,对百姓来说可能是一个月的口粮。
而且,或许很多善良的百姓愿意主动提供帮助,但身为上位者,就不该利用百姓们的善良去强制这些事。
好在她早就猜到父皇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也做好了准备……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景帝眉头一蹙,“何事如此慌张?”
樊缺沉声道:“回皇上,宫门口忽然聚集了大批百姓,求见皇上。”
若是从前,百姓们根本不敢到宫门口来聚众闹事,甚至想要靠近宫门都是不可能的事,自有侍卫拦着。可如今灾民入京,城内人心惶惶,他怕贸然行动会带来不好的后果,所以不敢擅作主张。
“求见朕?”
景帝怎么听都觉得不像好事,当即沉下脸,起身往外走去。
云浅和萧墨栩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上。
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见百姓们安静规矩的站着,并没有要闹事的意思。
“你们看,皇上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一声,然后像是点燃了什么讯号一般,百姓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高呼道:“多谢皇上,皇上英明!皇恩浩荡!”
什么情况?
镇守宫门的侍卫都是一惊。
他们还以为灾民的出现引发了百姓不满,所以来告状来了。
可没想到,竟然是来感谢皇上的?
景帝也惊了。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他蓦然回头看向云浅,“是你?”他气极反笑,“你已经把以捐抵税的事昭告天下了?”
云浅低下头,“臣媳擅作主张,还望父皇恕罪。”
“混账!”景帝怒喝。
“父皇。”云浅皱眉道:“臣媳知道赋税乃是国之根本,不可动摇,但百姓同样是国之根本!这么冷的天,若是让灾民继续在大街上过夜,定会冻坏冻死。父皇若是愿意救治他们,那就得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不救他们,那未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而且一旦尸体过多,还会引发疾病,在京城爆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而反过来,若是让京城的原住民收容灾民,用赋税抵扣,那么不只是灾民,就连原本的京城百姓也会对父皇感恩戴德——正如这些跪在宫门口的百姓一般,深感皇恩。”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臣媳算过一笔账,即便住一天抵扣一天的赋税,那按照现有的灾民数量算起来,也最多二三十万两的银子——而且,一旦灾民入住百姓家中,其中不乏善良淳朴之辈,他们会自愿拉着灾民一同吃饭,那就连灾民的伙食费也省了一半,到时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