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葭清楚自己不受欢迎,尤其林文胜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恨不得亲自上手把人赶出去。
但乔葭假装没看见,看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不得不说葛慧敏的确会伺候人,这么多年来把林文胜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林文胜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点点滴滴都记在葛慧敏的脑海里。
恐怕葛慧敏连记自己的喜好都没有这么清楚。
可反之,林文胜呢?林文胜会记得葛慧敏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林文胜从不关心葛慧敏。
乔葭记得有一年年底,葛慧敏突发高烧,烧得腰酸背疼,躺在床上若是没人帮扶,连起都起不来,即便在那种情况下,她都必须要为林文胜准备好一日三餐。
街坊邻居看不过眼,说葛慧敏病得厉害,让她好好休息,林文胜则认为只是小痛小病而已,没那么矫情。
没林文胜的准许,葛慧敏哪敢耽搁做家务事。
大冷的天,她不仅要洗衣做饭,还要把地里摘回来的蔬菜都去卖了,否则在家里摆上几日,吃不完又卖不出去就浪费了。
林文胜如今这副模样,葛慧敏不能不说没有责任,葛慧敏对于他无限度的包容让他认为自己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然而仔细盘算,对于这个家的贡献,林文胜甚至不如葛慧敏的一半。
林文胜年轻时候教书,后来做了校长,退休后就一直过着闲散生活,家里的大小事一应都是葛慧敏操劳的,他或许从来没有做过一顿饭洗过一次衣服。
乔葭观察过,林文胜至多只能把饭煮熟,但其他的一概不会,离了葛慧敏,他就是废人一个,可若是葛慧敏离了他,一定会过得比以前更好。
乔葭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大大方方地吃饭夹菜,面对林文胜投来的质询目光,佯装没看见。
倒是葛慧敏,一直哆哆嗦嗦的,好像生怕林文胜会责怪似的,可她又不敢不让乔葭留下来吃饭,乔葭对她好,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时候如果把人赶走,那她成什么了?
林文胜放下筷子,看着乔葭问道:“你说你是我女儿的老同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光凭你一面之词,我怎么信你是我女儿的同学?”
乔葭哪会不知道林文胜的心思,这是准备对她发难了。
她笑得漫不经心,“你又不关心你女儿,还能认得你女儿的老同学?就算我跟你女儿过去形影不离,你也未必能记得她同学吧?”
这话简直在踩林文胜的底线,可乔葭每个字都没有说错。
她妈虽然不靠谱,但说起家里人的时候几乎没有说过谎,比如从小她就是放养状态,父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弟弟林大为身上,比如她从前想吃点好吃的,都要挑弟弟剩下不要的。
那个年代重男轻女是常态,可乔葭的母亲也是个脑回路不同寻常的,偏就不信邪,非要和弟弟林大为抢东西吃,每次的后果就是自己被父母责罚。
那会儿葛慧敏也不敢忤逆林文胜,且葛慧敏自己也是个老传统思想,认为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一心一意疼爱自个儿子,乔葭母亲为此就一直不服,这也是她心里对父母有怨念的原因之一。
乔葭其实一直都知道,母亲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幸福,所以当她有机会离开这个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要不是走投无路,或是不愿意让乔葭跟着她一起受苦,她大概是不会再回来的。
林文胜:“你这么说,听上去你应该跟我女儿并不熟。”
乔葭懒得跟他废话,吃饱喝足,临走前还故意叮嘱葛慧敏:“你得擦亮眼睛盯紧了家里的东西,别没注意的时候家里有什么东西丢了都没发现,自己的东西得自己保管好,省得一转眼发现什么都没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葛慧敏没听明白,林文胜却一定能听明白。
乔葭这话就是说给林文胜听的。
林文胜没脸没皮,但他心里一定清楚乔葭的是在提点他。
乔葭走后,葛慧敏匆匆吃完开始收拾饭桌,林文胜的目光如芒刺背,她的动作有些迟缓,虽然没将乔葭的话放在心上,可她也明白乔葭不是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的人。
她对林文胜起了些疑心。
乔葭一直都很针对林文胜,难道她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你这几天跟她一起去县城里了?”
葛慧敏心里头一惊,茫然地点了点头,怎么他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你现在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野了,又是想上学,又是去县城里闲逛,我们家那点钱还不够给你用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文胜一直很节俭,葛慧敏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所以她一向都不敢乱花钱,哪怕是逢年过节也是能省则省,上回跟着街坊邻居去了集市,看他们买了一堆年货,葛慧敏却过得紧巴巴,那么点钱都得算计着过日子。
别人家的儿子女儿过年都会包个大红包孝敬父母,葛慧敏的一双女儿,女儿不知去向,儿子不争气,她从不敢指望儿女,身上仅有的那点钱都得算计着过。
花钱去上学时,那点钱她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