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既然与苏培盛交好,又是同乡,永寿宫的消息总是比旁人灵通一点儿。
“娘娘可打算帮惠贵妃把这些人揪出来?” 槿汐把慎刑司问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甄嬛,但甄嬛听后却只是淡淡地说一句知道了,她有些摸不准主子的态度。
“既然苏公公那边都问出来了,皇上自然也是心里有数了,揪与不揪,又岂是本宫能够左右的?本宫若是太着急跳出来,反而显得故意了,让皇上去做决断吧。” 甄嬛没有抬头,斜倚在榻上懒懒地翻着手中的书。
“那,惠贵妃那边儿,娘娘要不要知会一声?”
“眉姐姐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多少眼睛都盯着永寿宫和储秀宫,巴不得把咱们一同拖下水,让皇上治一个同流合污之罪才好呢。明日你陪本宫去一趟储秀宫吧。”
槿汐会意,刚想转身出去,甄嬛又叫住了她:“此事既已露了端倪,眉姐姐也算无辜,皇上疑心重,这两日先别和苏培盛往来了,免得节外生枝。”
槿汐顿了顿,随即恭敬地颔首应是。
第二日,裕嫔又是天不亮就起身了。不同前夜的焦虑,昨夜听闻五阿哥没有被罚,她终于睡着了三四个时辰,起床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昨夜叫你们熬的鲜菇粥熬好了吗?”
石榴小声嗯了一声:“回娘娘,都准备好了,平日里皇上在咱们宫里爱吃的小菜也装了一些。”
裕嫔一手撑着桌子想起身,石榴顺势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另一只手,裕嫔瞟了一眼铜镜里满头珠花的女人,虽然肌肤保养得宜,但上扬的眼角处好似多了几条细细的纹,轻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是十八少女了,也不知皇上还愿意看本宫多久…… 罢了,咱们走吧。”
她刚走出自己的正殿,又看到院落里已经端端正正站好的陈贵人,没好气地低声斥道:“昨日不就叫你别再本宫跟前儿晃悠吗,怎么又出来装模作样的!”
陈贵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娘娘让嫔妾每日早晚必须请安,嫔妾不敢懈怠。”
裕嫔正是心烦的时候,陈贵人越恭敬,她就越生气,疑心陈贵人在故意讥讽她。裕嫔给石榴使了个恶狠狠的眼色,石榴领意,上前一步对着陈贵人的宫女就是一巴掌,高声道:“不中用的奴婢,大清早的照顾不好自己的小主,让小主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吹风,我瞧你是活腻了!”
皇帝的宫嫔妃子轻易打不得,那就从她身边儿的宫人下手,裕嫔惯会使这种小伎俩的。但这小宫女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冷冰冰的风一吹,脸上火辣辣地刺痛起来,哽咽着磕头道:“奴婢知错了,求裕嫔娘娘不要责怪我们小主,使我们这些奴婢伺候不周,扰了娘娘您的清净,奴婢这就陪小主回屋里。”
这早晚请安的规矩本就是裕嫔故意磋磨她的,趁着皇后失意,甄嬛和沈眉庄又不是托大拿乔的人,不必妃嫔们每日去她们那儿请安,裕嫔就借着同住的理由给年轻美貌的陈贵人立规矩,也是为了出一出对年世兰的气。陈贵人眼下还争不过裕嫔,膝下又无所出,只能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绢帕忍着胸口里翻涌的怒气,恭恭敬敬地又给裕嫔行了礼才低着头退回屋里。
看陈贵人吃了瘪又不敢吭声,裕嫔的气儿又顺了些,抚了抚额鬓的珠花,冷哼一声就带着宫女走了。
苏培盛仿佛早就知道裕嫔会来似的,远远地就在养心殿门前微笑候着了。
“奴才给裕嫔娘娘请安。真不凑巧,皇上还在里头见大臣,今儿个怕是没空见娘娘了。”
明知道是被挡了,裕嫔还不得不维持着面上的客气:“本宫几日没向皇上请安了,不如本宫在这儿候着,等皇上见完大臣再劳烦苏公公帮本宫通传一声?”
苏培盛面露为难之色,瞟了一眼石榴手里盖着挡风毡的食盒:“皇上见大臣要见多久,奴才也不确定。如今风雪大,娘娘何苦冻坏了自个儿?娘娘不如将东西交给奴才,待皇上空闲下来,奴才替您转交给皇上。”
裕嫔直直望着养心殿朱红高大的殿门,眼里少了往日里的那股明艳锐气,有些失落道:“那,就劳烦公公了。皇上得空时,请公公务必告诉本宫一声。”
石榴上前一步,悄悄儿地将一个鼓鼓的荷包塞到苏培盛手里。
“哎哟,这使不得,使不得!为皇上和娘娘办事是奴才的职责,奴才明白娘娘的心意,这个奴才不能收。” 苏培盛低声推辞着,暗暗想把这烫手的荷包塞回石榴手里。
裕嫔轻轻欠了欠身:“苏公公是御前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点子心意不过是请公公喝茶罢了,还请公公不要推辞。”
苏培盛赶紧扶着裕嫔:“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
趁着苏培盛扶她的空当,裕嫔急忙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皇上昨日召见五阿哥是为了何事?”
苏培盛极小声道:“娘娘不如直接去问五阿哥吧。”
裕嫔挺直了腰背,又恢复了几分往日里娇媚傲气的姿态,示意石榴把食盒交给苏培盛,清了清嗓子道:“那就有劳苏公公了。石榴,咱们走吧。”
“是。” 石榴乖巧照办。
两人刚走出养心殿,就拐弯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