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转过身来,用自己挡在了皇帝的视线前,刀子一般冰冷地剜了裕嫔一眼,语气却还是柔柔的:“裕嫔真是爱开玩笑,臣妾妹妹蒲柳之姿,怎就当得起你这样的夸赞。”
玉姝也笑吟吟地一步挡在了玉娆与裕嫔之间,福了福身道:“裕嫔姐姐还是不要与三小姐离得太近。太医说了,三小姐需要避疾,这才连十阿哥的满月宴都没能出席。裕嫔姐姐平日里还要照顾五阿哥,这要是连累了五阿哥生病就不好了。”
可裕嫔却像是看不到甄嬛淬了毒似的眼神警告,一弯儿新月似的笑眼只望向皇帝:“皇上您瞧,臣妾说的是不是真话?”
皇帝眯着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裕嫔口中的绝色女子。他自是感受到了甄嬛故意不让妹妹在他跟前儿露面,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眼前的年轻女子虽然埋着头,若隐若现的姣好容貌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朦胧的金色暖光,乌黑的发髻上簪着两朵绒花,一支小小的金嵌珠石兰花蝴蝶簪的流苏在初秋的微风中微微飘动。
正当皇帝看得有些出神之时,一个慵懒娇软的声音传来了。
“怎么大清早的永寿宫竟这样多人?”
是年世兰。“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她给皇帝规矩地行了大礼,又转而对甄嬛福了福身,最后随便对裕嫔甩了甩绢帕就算行过平礼了。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皇帝知道甄嬛一向与年世兰不和,皱了皱眉。
“臣妾在翊坤宫一早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听宫人说是甄夫人与三小姐要出宫,翊坤宫与永寿宫也算邻里了,臣妾就让颂芝寻了几样礼品,当做给甄夫人与三小姐的出宫之礼。”
这也说得过去。年世兰爱面子,就算不喜欢谁,礼数上也不会吝啬。年世兰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方才皇帝不明意味的思绪,皇帝回过神后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还是你想得周到,朕和裕嫔倒是两手空空过来了。”
年世兰有些挑衅的凤眼扫过裕嫔,转而对皇帝嫣然一笑:“皇上忙于政事,难免有些疏忽,可您从前总是教导臣妾,后宫之事要妥帖大方,虽然如今臣妾已经不协理六宫了,可皇上的话臣妾不敢忘。”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姿态袅娜地走到了皇帝身边儿。
甄母趁此机会,拉了拉玉娆的袖子,两人一起福身谢过年世兰。
裕嫔哪儿肯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只想着快些让皇帝看清甄嬛妹妹的模样,最好立即纳入宫里为嫔为妃。这样一来不但能好好恶心甄嬛一把,让她成为满宫的笑柄,说不定还能让她和皇帝就此离心。于是她不死心地再度开口:“年嫔来了正好,你也瞧瞧甄家三小姐,可真是一个绝代美人儿啊。说句冒犯的话,臣妾觉得三小姐的容貌比起昭贵妃来或许还更胜一筹呢。”
指望甄玉娆自个儿抬起头来是不能够了,裕嫔也顾不得失了礼数,竟一步上前就用手捏起了玉娆的脸给众人看。
皇帝终于看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螓首蛾眉,目若秋水,仿佛朝阳映雪般熠熠生辉,就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惊艳。
“大胆!” 甄嬛顾不得发愣的皇帝。也顾不得让槿汐搀扶,自顾自地快步上去给了裕嫔一巴掌,声音全然没了方才的温柔:“本宫的妹妹是奉旨入宫参加十阿哥的满月宴,皇上亲自开口邀请的贵女,裕嫔言语间对她毫无尊重,还动起了手脚,这是在下本宫的脸面还是在下皇上的脸面?”
没料到甄嬛敢在皇帝面前撕破脸面对她动手,裕嫔赶紧松开了玉娆,跪下来委屈道:“皇上明鉴,臣妾只是一片好心,与您一同前来送送甄夫人与三小姐,并非贵妃娘娘所说的大不敬之意。臣妾只是爱惜美人,若冒犯了贵妃娘娘,嫔妾给娘娘磕头赔罪就是了。”
年世兰懒懒地抚了抚鬓边的凤穿芍药金步摇,翻了个白眼,语气中满是讥讽道:“裕嫔可真有心呐。昨晚儿侍寝,得幸留宿养心殿,心里边儿却不把侍奉皇上放在第一位,这早膳时间不好好侍膳,却巴巴儿地拉着皇上往后宫跑。何时妃嫔家眷出宫这样的小事儿也值得皇上来回奔波了?要真跟你这样儿服侍皇上,今日让皇上给这位外命妇送别,明日给那家的小姐办出宫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皇上安排了礼部与内务府的差事呢。”
说着,年世兰拿绢帕掩了掩嘴轻笑起来。
裕嫔气得长眉倒竖,抬头瞪了年世兰一眼。
皇帝被年世兰这样打趣,脸色早就沉如死水,偏偏年世兰的话虽不好听却也在理,裕嫔方才的言语举动也实在不像话,搞得他像个多么急色的昏君似的。
“年嫔真是说笑了,朕不过是用多了些早膳出来消消食。昭贵妃,你好好送你母亲与妹妹出宫,朕先回养心殿了。” 皇帝慢慢盘着手里的翡翠念珠,视线从玉娆的身上收了回来,淡淡瞥了裕嫔一眼:“你先回宫吧,无朕的传召不必过来养心殿了。”
直到皇帝走远了,拘着礼的众人才慢慢起身。
眼见靠山离去,裕嫔悻悻地起身,想赶紧无声无息地离去。没走两步,甄嬛冷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裕嫔怕是年岁渐长,记性也不好了。本宫现在位列贵妃,皇上赐了本宫与眉姐姐一同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娘娘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