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伸出手想接过桂花软糕的四阿哥手一颤,差点就摔了糕点,他眼神稍微有些闪烁,又低下了头,语气却还算镇定:“是儿臣一时贪玩,光顾着和六弟打闹,没能看好七弟。昭娘娘若是生气便责打儿臣吧,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甄嬛眉毛轻轻一挑:年纪小小,倒是学会了苦肉计?
她接过槿夕递来的白釉小碟,给四阿哥又装了几块点心递过去,温声笑道:“你皇阿玛已经罚过你了,何况这事本来也非你之过,我又如何会多加责怪呢?弘杲很喜欢你这个哥哥,你能时常过来和他说说话,我是很高兴的。”
“真的吗?” 四阿哥抬起有些惊讶的眼眸,微微胆怯问道:“昭娘娘真的不生儿臣的气?”
甄嬛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打扰你们兄弟俩讲故事了。只是弘历,弘杲到底年幼爱闹腾,教他骑马的事还是交给师傅吧,我怕把你给累着了。”
甄嬛坚定的眼神带着几分威仪,四阿哥背脊一凉,知道自己没能逃过甄嬛的眼,只讪讪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甄嬛轻笑,吩咐佩儿和小允子留在这儿伺候好两位阿哥,就带着槿夕出去了。
九州清晏里,玉姝刚刚赢了皇帝一局。
“姝常在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你得感谢朕这个师傅!” 皇帝有些不服输地盯着棋局看了又看,最后啪一声放下手中棋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哪里是臣妾的技艺精湛,是皇上您这个师傅让着徒儿才是。”玉姝摇着柔软的腰肢起身,走到皇帝身边坐下,一边帮他轻轻捏着肩膀一边道:“这几日您总是召臣妾来九州清晏,可皇后娘娘如今怀着龙胎,实在辛苦,今晚不如皇上就去长春仙馆用晚膳吧?”
皇帝闭着眼由她继续用柔弱无骨的手按着肩膀,平静道:“你的筝练得不错,再给朕弹一首吧。苏培盛,取那把紫檀筝来。”
“皇上不想听臣妾也要说的。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母仪天下,如今又怀着大清嫡子,皇上该多去陪陪。何况六阿哥也想多见见皇阿玛呀!” 苏培盛摆好了筝,玉姝一边走过去一边轻声劝着皇帝。她用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拨了拨弦,莞尔道:“明亮流畅,流莺清脆,果然是一把好筝!”
“『知音者诚希,念子不能别。』就弹一曲『高山流水』吧。”
玉姝闻言,粲然一笑:“臣妾就厚着脸皮一回,当皇上是舍不得臣妾。” 她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看了一眼皇帝:“臣妾也想时时和皇上在一起。可臣妾今日只能弹一回,这曲弹完,臣妾就要回碧桐书院帮衬昭妃娘娘一起照顾七阿哥,皇上就算不去皇后娘娘那儿,也要去看看旁的姐妹了。”
皇帝未必对玉姝有如此深的情义,但见她这般小女子俏皮的模样也觉得甚是可爱,哈哈一笑随口道:“好了,朕听你的就是。”
玉姝的手指灵巧地翻飞在筝弦间,音调如同潺潺细流,又如山涧泉水,冷泉清清敲击在晶莹的碎石上。一曲毕,余音袅袅令人沉醉。
皇帝沉稳又带着一点儿沙哑的声音传来:“这宫里不乏世家女子,多是从小习琴。你虽是宫女出身,琴或许也是入宫才练起来的,却是天赋过人,实在令朕刮目相看。”
说起身世,玉姝的眼神暗了暗,从琴凳下来福身道:“皇上过誉了。臣妾卑微,萤火之光,如何能与各位娘娘相比,是皇上不嫌弃臣妾罢了。”
皇帝对她伸出了手,她袅袅过去牵住,顺势依偎在皇帝身边。
“七阿哥如何了?朕也有两日没得空去看他了。”
“回皇上,停了安神药后,七阿哥的精神好多了,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了。今日四阿哥来碧桐书院给他念书听,臣妾看他们兄弟俩玩得可好了,七阿哥还缠着四阿哥要兑现诺言带他去木兰围场学骑马呢。”
皇帝眼底露出几分疑惑,声调冷了下来:“什么木兰围场?”
玉姝做出不知情的样子,只继续道:“臣妾也不十分清楚,就是出来前隐约听见七阿哥问重阳节的兔子最后是不是抓住了,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兔子,四阿哥就要带他去木兰围场玩儿。”
皇帝沉下脸来,眸色犀利,本来握紧玉姝的手松了许多:“你说的,可是实话?”
玉姝蹙着眉不解道:“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罢了,臣妾为何要骗皇上?”
皇帝顿了顿,轻轻拍了拍玉姝的手,又换回了方才温和的态度:“你说得是,他们孩子间有些小秘密也是常事。好了,你先回去吧,朕去看看皇后。”
“是,那臣妾告退了。” 玉姝起身甜甜一笑。
看着美人渐渐走远,皇帝语气冷冽地叫了苏培盛进来:“你再去好好问问当日随侍的御前侍卫,还有,今晚传老十三去勤政殿见朕。”
晚膳后,甄嬛玉姝两姊妹一个看书,一个绣花,正岁月静好的时候,忽然沈眉庄快步来了碧桐书院。
沈眉庄火急火燎地刚坐下便开了口:“宫里刚传来消息,冷宫的富察氏殁了。”
甄嬛和玉姝都吃了一惊,几乎同声道:“如何殁的?”
槿夕迅速给沈眉庄上了一盏茶,沈眉庄走得急,也有些渴了,喝了口茶缓了口气才说道:“说是盛夏时就病了,好的太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