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住的还可以吗?缺什么您就跟我说,或者让云烽告诉我一声,您奔波半生,思兰希望您能有个安稳的晚年。”
重掌大权后,白胜男不是没有想过提防孙先等人,毕竟韩国遗民叛乱的血迹还未干涸,但她已经借着安抚的名义把黑风寨遗民圈禁在京师,若再狠辣些,就只剩屠杀。
她不想成为暴君,也不想枉杀无辜,最重要的是,她愿意相信季洵能够平衡这种抵抗。
“承蒙陛下恩赏,孙先的生活很舒服。京师安全,臣也不必担忧生计,悬了近二十年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孙先说的是实话,也是恭维,白胜男给的赏赐很多,足够他养活府内家丁二十年还有余,但她如此厚赏,除了给足自己颜面外,也确实给自己的肩上落了山一般的压力。
韩国遗民叛乱的事,自己虽未亲身经历,却不难联想。季国城破后,自己日夜都在想该如何复国,但经过岁月的打磨,他的壮志已经消减,心中剩下的更多是安稳和权衡。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该有的奢望,还是不要想比较好。他相信,云烽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孙元帅先在府中闲赋,等朕稳固了朝局,还需要您的鼎力相助。”
孙先起身,恭敬的对她施抱拳礼,“陛下放心,臣食君禄,定为君分忧。若臣做不到,还有云烽呢。”
“说起云烽,是朕冒失了,未经元帅允许,就擅自把他留在宫中居住。”下颚微扬,她示意孙先不必打断,继续道,“朕留云烽在宫内居住,并非只是出于色心,或者愧疚、恩情之类的,朕在很认真的考虑与云烽的婚事。”
握紧季洵的手,白胜男温柔道,“元帅也知道,朕与云烽的婚事,是父母定下的,云烽在恪守婚约,朕也同样没有出格。既然上天给了我们这份姻缘,也让我们有缘相聚,朕没有理由解除这份婚约。”
秦季两国结亲,共筑百年和好,抵御刘氏摧残,是当时两国共同的心愿。
虽然季国已被刘氏惨灭,但秦国尚在,季国的故地也在,所以无论于公于私,白胜男都没有拒绝这份婚约的理由。
季洵也考虑到她坚定婚约的原因,但他更想知道,在她心里,是季国故土和遗民的影响力大些,还是自己这个人更重要。
但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一个皇帝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一定是利益,而不是感情。
天底下只有一个薛川。
而他是季洵,不是薛川。
“听闻陛下已把梁桓追及其家眷举家流放岭南了?”
“不瞒孙将军和诸位,当初压下他的罪过,是为了稳定民心,如今朕已回朝,又看到蔡霖搜集的梁桓追其他罪证,自然不会留着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继续危害一方百姓。”
白胜男面色平静,不再因梁桓追曾是自己的知己而心痛,她知道,自己是帝王,可以有私心私欲,但不能真的糊涂。
若她真的放过了梁桓追,那么秦国将涌现出无数个梁桓追。
楚王可以好细腰,但她不能好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