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国女皇诞下皇子、即将大婚的消息传到兖州时,孙先正在院子里和周远达饮茶,两人曾猜测,把伪造的书信交给秦国暗探后不出半年秦国就会有动作,却没想到只有三个月白氏就按耐不住性子了。不论白氏多么狠辣,终究是女人,太重感情。
“只可惜了我季氏的血脉。”
叹了口气,对白氏的愧疚虽有,却在逐渐淡漠甚至消散。听到孩子顺利降生的消息时,孙先想过把孩子要回来,但那样除了把云烽推到风口浪尖,没有任何好处,搞不好还会把季国立于无德之境,所以他辗转反侧多个日夜,最终只能无奈决定:放弃这个期盼已久却不能相认的曾外孙。
“说句不当说的,皇家血脉虽流落在外,但好在流落之地也是皇室,若白氏宠爱,说不定日后还可为秦国国君,届时咱们季国就是这天下最大的赢家。”周远达闻了闻茶香,严肃道,“只要陛下在,咱们季国肯定还会有子嗣,国公爷可惜的尚早了些。”
周远达所言若有所指,孙先自然是明白的,周远达早有将孙女周星雅许给云烽的意思,自己对这件事并不排斥,但云烽对娶妻一事却非常抵触,日日念着白氏,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必昧着良心出下策,对他和白氏两头欺骗。而自己迟迟未敢把白氏婚讯告知,也是怕他会失控。
果不其然,季洵得知白胜男诞下皇子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听闻她要和姜严华大婚的那一刻眼泪就夺眶而出。他知道思兰恨自己,却没想到会恨的这样彻底,不但撕毁了婚约,还另嫁他人。
不,他早该想到的,在接受复国称帝的那一刻就该想到,坚强又讨厌欺骗的思兰一定会彻底断了与自己的婚约,至于孩子,自然也不再会是季氏的骨血,更不可能再叫念儿。
原来,她所谓的缔结盟约、送还子民,只是为了作秀,自己真是傻,居然还以为她会原谅自己。
朝堂上,陛下失控的狂笑让朝臣们诧异,尤其是那两串如断线珍珠般不断垂落了泪水,更让他们见识到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撕心裂肺。
“陛下,咱们与秦国已经建交,此番是否送些贺礼?”
周远达扫了一眼陛下痛苦的眸子,心道,我的主子,长痛不如短痛,时间一长,这段本就不该产生的露水情缘,您自然会淡忘的。
“送,自然要送。”季洵咳了几声,仍旧没忍住抽泣,“国公爷看着办吧,别太寒酸。再遣……”
痛苦如利刃在心口不断的搅动,疼的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季洵背过身又哭了几声,才勉强道,“就让李钟去送吧,带去……带去朕和季国的祝福,望女皇白氏永世幸福。”
陛下当朝失礼痛哭的消息,自然要小范围封锁,各国安插在季国的探子都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所以在他们看来,秦季两国虽然建交,但两国国主的过往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那个孩子还真有可能是姜严华的血脉。
今年的夏月,雨水比往年多了不少,自接下六子在魏国收棉花的职责后,白胜男就很少能见到温祁,如今让其兄接替他的工作,白胜男才有机会与他讨论修井筑堤之事。
“温卿,今年的雨水集中在夏季,恐会出现涝灾啊。”
与陈国的战事还在收尾阶段,若此时出现粮草不济怕是会给陈国喘息之机。去年,因为冻灾已经有几座城池受了难,导致今年的春耕也受了影响,若再爆发涝灾,百姓们就要吃苦了。
“回禀陛下,今年的雨水确实多了些,臣从魏国回来,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村庄、城池还在为水井犯愁,完全没有修筑堤坝的苗头。就拿黄河边的潞城来说,那里本该是水田肥美之都,但对水的利用却有限,潞城百姓又不善处理淤泥,反而干旱的厉害。”
温祁把自己在路上的见闻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在他看来,过度依赖农耕的国家,必须要解决三个问题,一是土地,二是水,三才是种子,至于人力,就更是后话了。
秦国地处中原东南方向,虽地大物博,却有个致命的弊端:水源和沃土都相对集中。反观季国,虽然国力尚弱,但下辖的土地多数为沃土,其农耕开化早,不论是器具制作还是耕种技术都比其他国家娴熟且先进。
“据史料记载,季国的沃土并非天赐,而是人为,他们在疏通河道的同时,利用河道里肥沃的淤泥埋在土地下面,让淤泥变废为宝。另一方面,季国大肆在国内修建蓄水池,将人畜的粪便尿液作为肥料和着水灌溉,年复一年,才有了如今广袤的沃土,臣建议咱们大可效仿季国之为。”
修建蓄水池确实可以解决今年雨水多的问题,降低堤坝被冲毁的几率,同时也能缓解旱季对土地收成的影响。白胜男当即决定由温祁带头研究,在秦国境内哪些城池修第一批蓄水池,并着司徒林动用国库存银,帮扶修建蓄水池。
“修建蓄水池不等于放弃堤坝,左相,给各地传达诏令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们不要本末倒置,只图完成修筑蓄水池的任务,放弃堤坝的维修和土地的耕种,基本的民生还是要保障的,要严记,秦国的每一项政令都是为了民生,舍本逐末的事咱不能干。”
司徒林在手边的册子上一一记下,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