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依旧觉得寒冷。依卢目睹了朝臣们的咄咄逼人,也感受到主子心里的火气,她想,如果不是季公子那封短笺和热茶来的及时,主子一定会当庭痛骂并严惩那个叫邹亮的大官。
“依卢,季公子的手书,是谁送来的?”
“回陛下,是季公子自己。”依卢轻声道,“公子在廊外还站了一会儿,奴婢才看到他。”
点点头,白胜男转了转酸痛的手腕,她一直知道季洵心细如尘,却不知道他竟然能够细至如此地步,不但猜到了今天自己必会受到群臣攻击,还懂得用文字和热茶双管齐下,缓和自己的情绪。
若是没有他那行字,自己一定会将邹亮这等货色贬谪出京。作为李瑞忠实的党羽,区区三个月的罚俸,真的太便宜他了。
“陛下,您回宫换换衣裳再去看李姑娘吧。”
朝服、朝冠虽英武,却沉重,依卢心疼她的身子,想引着她回寝殿,白胜男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费事。
“传辇车,朕去看看李萍萍。”
“叫季公子吗?”
依卢想,若是等下两人谈不拢,陛下一气之下杀了李姑娘,薛大人一定会生气的。
“叫上吧。”白胜男微微叹气,“朕就在亭子里等他,你让他乘辇车来。”
“奴婢知道了。”
对于陛下最终选择了季公子这件事,依卢打心底里高兴。虽然薛大人也很好,但和季公子相比,总是要差一些的。
轻柔的风吹拂在面上,惹的人沉醉,目之所及,是碧绿的青草正茁壮的生长,耳边是加强护卫后的巡逻声。归朝以来,这是白胜男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打量花园的景色,她贪恋的深吸了一口气,却全无往日的沉静。
脑海中是群臣对赵学川的执着,她盘算着该如何放过薛川,盘算着自己还能护他到什么时候,算来算去,总是没有好的结论,不免心焦。
“是谁在旁边走动?”
心烦的时候,一个脚步声都能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白胜男拧着眉头对着花丛的方向喊了一声,她本想惩戒两句,却见是花郎。
布满阴霾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花郎会心一笑,快步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花郎打扰您休息了吗?”
花郎本就生的俊俏,此时又穿了一件淡绿色镶白边的衣衫,衬得整个人更加柔美。白胜男笑着摇摇头,问他怎么会在这里闲逛。
“花郎并非在闲逛,花郎在等待与陛下的偶遇。”并未掩饰自己的目的,花郎见她诧异,羞涩的凝了她一眼,轻声道,“花郎想看看陛下盛装的样子,却久等您不归,便想了这样一个馊主意,您可不许生气才是。”
俏皮的花郎,比谄媚的花郎要讨人喜欢很多,白胜男被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逗笑,摸了摸他凑过来的头,笑称自己不会那般小气。
“陛下,您看起来有些疲惫,花郎给您捏捏肩膀好吗?”
“不用了,朝服厚重,你就算使出全力也不过是给它松了松筋骨,平白浪费力气。”白胜男拎了拎衣摆,无奈道,“等朕回殿里,褪去朝服吧。你的心意,朕领了。”
“也好,那花郎给您……”
“云烽!”
花郎的话还没说完,白胜男瞥到季洵的身影,便起身亲自相迎。见她朝着自己走来,季洵的步子更快了,却也将跛脚的残患露了出来。
“你怎么不乘辇车呢?”埋怨的握起他的手,白胜男不悦道,“若如今连你也避嫌,那我真是孤家寡人,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云烽不是在避嫌,只是想走一走。”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花郎,季洵没有说自己是跟着他来到这里的,他已叮嘱依卢就说是在暖阁寻到自己的,他相信依卢不会出卖自己。
“你呀,来,跟我上辇。”
“陛下要去哪里?”
“李萍萍要见我。不知道有何事。”白胜男率先坐上辇车,见花郎走了过来,对依卢道,“让花郎回去吧,朕不能带着他。”
依卢点点头,快步向前拦住了同样步伐紧凑的花郎。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花郎,哪怕他的样貌很出众、性格也不错,但自己就是觉得这个人可怕。她想,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他什么,竟然将这样一个妖邪般的男人留在了身边,也不怕养虎为患。
“依卢姐姐,陛下去哪了?”
“陛下有事,让你先回去。我要赶紧跟上去,就不和你多言了。”
面上的笑容很谦恭,却没有注入感情,依卢说罢,转身快步跟上了辇车。一路听着主子和季公子谈天说地,才暂时将花郎稍纵即逝的狡黠从脑海中踢掉。
李萍萍居住的地方叫珞瑛殿,是先皇饲养天鹅的地方,先皇归天后,白胜男睹物思人,便命人将天鹅送归野外,并把院子收拾干净、种上了冬雪喜欢的翠竹,打算把这里赐给她闲时居住,但冬雪没有等到翠竹长大,就像她没有等到与兄长相认那般,在宫变之夜带着遗憾永远的离开了。
环顾着院子里的布景,白胜男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冬雪俏皮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心头却滴着血。
花卉端着铜盆正从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