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的淡蓝色并不能纾解心中担忧,白胜男紧张的盯着潘生微闭的眸子,急切的想要知道薛川的情况,又怕打扰他诊脉,只能不安的捏着手,不敢发出声音。
半晌,潘生诊脉结束,不徐不急的从药箱里掏出一瓶丸药,花郎见状连忙将薛川的头缓缓抬起,以使潘生能将药丸放到他的嘴里。
“这药不用咽,含服即可,扶他躺下吧。”
在场之人,谁都看得出薛川在陛下心里的地位,花郎尤其不敢怠慢,如呵护稀世珍宝般将薛川扶着躺下。
将几根银针落在薛川的手臂上,潘生瞥了一眼白胜男,起身道,“陛下不用担心,薛大人虽失血过多,但并不是回天乏术,我先喂他吃下补血丹,稍后请几位分别放点血给我,我看看用谁的血给他灌入伤口,以血养血。”
“只要能救薛川,您尽管说办法即可!”
听潘生说薛川没有性命危险,白胜男才缓过一口气,不等众人说出阻拦的话,她已率先抽出匕首划伤了手指,将鲜血滴在瓷碗里。
季洵、卫元庭等人也纷纷将鲜血滴在其他干净的容器里,潘生将血碗逐一写下名字,又从薛川伤口处取了些许鲜血,分别与之融合,静等结果。
“传令,延迟两日回京。”白胜男握紧薛川的手,对卫元庭道,“薛川受伤一事,不许外传,否则诛九族!”
“是,陛下!”
不止季洵,连卫元庭此刻也发现薛川对陛下的影响,一向仁爱的陛下,竟然为了薛川的颜面,轻易将“诛九族”三个字脱口,按理说周府通敌这么大的罪都没有灭九族,陛下不该如此严苛对待这次消息封锁的,她想要提醒陛下不要越了律法,但见季洵给自己使眼色,只能将劝谏的话憋了回去。
屋内因薛川的昏迷而氛围紧张,白胜男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更添严肃,卫元庭借传令迟延归京一事退了出去,并示意季洵和自己一起走。
明亮的月色下,两人并肩缓步,各自惆怅着心事,季洵想着陛下的偏心,耳边是黑风寨众人对未来匡复季国的期许,他意识自己到与薛川的境遇是相似的,难道今日的薛川,也是自己今后的结局吗?不,不会的,薛川与陛下患难相守,陛下可以为了他对抗全天下,而自己不过是她暂时的盟友,哪会有薛川的待遇。
卫元庭则在想如何委婉的劝谏陛下以大局为重,她读了很多书,深知各朝各代都需要不怕死的谏臣,但她并不想做个不懂拐弯的死谏之臣,她希望能够通过温和的方式让陛下接受合理的建议,但什么是温和的方式,什么又是女皇能接受的温和方式,她还没有摸出门道。
“卫大人,陛下此刻心痛难忍,请多予理解。”
眼前闪过她的泪眸,笼罩心间的阴霾早已殆尽,季洵想要为她分忧,哪怕在外人看来是别有用心、韬光养晦。
“薛大人对陛下之重要,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仍旧震惊。”卫元庭叠着双手,微叹,“按理说,为人臣子的,不能议论主君,但我不吐不快,陛下这样宠爱薛大人,乃是将自己的软肋公之于众,有百害而无一利,若陛下能将薛大人收为后宫尚好,若不能……以薛大人受宠之程度,朝臣必将群起而攻之,届时陛下若要保下薛大人,定与朝臣有一场舌战,搞不好,还会流血。”
卫元庭的担忧不无道理,季洵却不知道该如何为白胜男开脱,只能无力道,“陛下刚遭大难,与薛川感情深厚也是人之常情,卫大人……”
“云烽兄,我本不该多嘴,但你是陛下指腹为婚的郎君,又深得陛下喜欢,我也觉得你人不错,才告诉你。”卫元庭谨慎的打量着周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据说陛下八九岁的时候就与薛川在一起,寸步不离,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你可要有危机意识,免得皇后之位不保。”
听到皇后二字,季洵温柔的笑了笑,他拉开与卫元庭的距离,柔和道,“姻缘这种事,在天也在人,陛下若喜欢我,自会与我在一起,若是不喜欢,或局势不允许,自然也不会在一起。不过还是要感谢卫大人的善意。”
“季大人哪里都好,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过于柔和。”卫元庭也笑了笑,“不过卫某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柔中带刚,不卑不亢。”
两人暂时忘却心底的担忧,并肩走向军营,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角落里的穆文远远看着季洵的背影,心里满是酸涩。
凌晨时分,血迹对比有了结论,薛川血液特殊,只与白胜男有所融合,得了这个消息,众人力劝她不要自伤,但白胜男却笑着称此乃最好的结果,并夺过季洵手里的金刀划伤手腕。
暗红色的血液滴在碗里,也滴在季洵的心头,他很希望那个与薛川血迹吻合之人是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胜男为了另一个男人自伤。
“好了,大半碗就行。”潘生盯着碗里的血,将一块白布递给花郎为之包扎,“明日这个时候,还需要大半碗,陛下莫要涂抹愈合伤药,只等伤口自然结痂,免得明日重新割腕,受二次疼痛。”
此言一出,卫元庭直接表示反对,“人身上的血又不是取之不尽,陛下乃天命之子,旧伤还未痊愈,今日已经放血一碗,明日再放,身子如何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