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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年雁门关一役,你娘带着出生不久的你和你妹妹自广武城仓皇出逃,路上遇到流窜的狼牙军,不慎将你遗失?”
听完玉听风的转述,裴元神色淡淡地总结道。
“嗯。”玉听风闷闷地应了一声,不自觉放下手里的药材,头一歪,靠到了裴元腿上,“因为那时候我比较健康,我娘便将我绑在背后,而妹妹身子弱,被她护在怀里——狼牙军性情残暴,娘亲一心应付他们,后来甚至还要奔逃躲避他们的追杀,妹妹在她怀里尚且能够关注一二,却是直到彻底摆脱狼牙军之后才发现被裹在背后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后来娘亲当然也有找过我,可她当年一来到这里便是养胎、而后是坐月子,鲜少出门活动,对于附近的地形一点都不了解,加之当时天色又黑,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我把遗失了。”
更何况雁门一带山林密布,常有野兽出没,莫说一个出生不到一月的婴孩,便是七八岁的小孩子独自在野外过一宿都不安全。就算她再不愿意相信,心底里也是觉得这个女儿其实是已经死了的。
听长孙忘情同她讲这段故事的时候,玉听风的心情也是格外复杂。她懂事开始便以为自己的父母不要自己了,好在师长待自己极好,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并未因此事纠结太久,可是而今却被人告知,她的娘亲从来没想过不要她……
没有哪个孩子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父母的。
就算玉听风再怎么说有师父师兄师姐,就算没有爹娘也没有关系,可当听长孙忘情道出实情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落了眼泪——真好啊。她娘还是爱她的……
宽厚温热的手掌落在发顶,是师父在无声地安慰着她呢。
玉听风心中的惆怅尽散,她轻轻蹭了蹭裴元的掌心,微微仰起头,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小徒弟的头发很软,笑容很甜,裴元不由挑起嘴角,衬着脸颊旁垂下来的顺滑青丝,清冷的面容顿时变得温柔了起来。
玉听风看着裴元的笑容,却是倏然愣了一下——眼前裴元的点墨般的身影便突然同记忆里的那道白影重合。
虽然次数不多,但是那个人……确实也会这样笑。
察觉到徒弟出了神,裴元略一挑眉:“怎么了?”
“……想起一个人。”玉听风莫名觉得有点害羞,慢慢垂下眼睛,再次靠回裴元腿上,低声道:“师父呀,我失踪的这一年的经历,我还没有详细跟您说呢——我是去了一个叫大明的地方,在那里,认识了好多好多人……有个叫西门吹雪的剑客,跟师父一样,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眼很好呢……”
“……为了掩护苍云残部撤退,薛帅一人独战狼牙大将独孤问俗和葛尔东赞,拦住安贼的脚步,给了渠帅收敛、整顿残存力量的机会。那夜薛帅战死,渠帅却很快振作起来,整顿好残部后,便打了安贼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因为战力的原因未能夺回雁门关,却也只是用了不到一夜的时间,便尽剿了流窜进关内的狼牙流匪,让苍云军得以在关内不远处建起苍云堡,伺机而动。”不同于玉听风软糯到有些甜甜的声音,雁引月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低沉,不像是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孩,倒是像年迈的老婆婆,加之她此时述说的又是一场掩埋在史书历史深处的血案,让西门吹雪这几个听众听得格外认真,“所以渠帅也曾派人帮我娘找过妹妹,奈何雁门关范围太广,我娘又不记得具体方位,找了几日未果,终究放弃了。照你们所说妹妹她大概是被万花谷的大夫所救,我娘她也该……安息了……”
最后的一声“安息”,被她说的有些意味深长,花满楼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而陆小凤却是迅速地抓到了重点:“等等啊——方才看你说得顺畅,没好打断你。你不是说早生出来的那个身体强壮,后出来的那个身子弱,所以后来李……夫人将大的背到后面,所以才把大的弄丢了——那不该是不小心被丢掉得小玉儿是姐姐,你是妹妹吗?”
“……”雁引月瞪着陆小凤,随后扭过头撇开脸,却将无意识鼓起来的脸颊暴露了出来。
这么一瞧,倒是有了几分与玉听风年纪相当的孩子气。
也显得自己跟欺负小孩子似的。反正也算是得到z正确答案了,陆小凤摸了摸鼻子,立刻转了话题:“所以你后来便入了苍云?”
这本来只是陆小凤随口一问——毕竟不管是从李夫人原本的意愿来讲,还是从那个名叫苍云的军队对她们母女的恩情,她会加入苍云军实在再正常不过。只不过那个苍云军竟然还会招女兵,如今的统帅也是个女子,这点倒是让陆小凤更为惊讶。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雁引月却是愣了一下,随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小凤感觉有些微妙,正要详细再问,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西门吹雪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哎西门你去哪里?”给花满楼留了个引月姑娘就交给你了的眼神,陆小凤直接追了出去:“西门——”
唔。那个叫西门的……貌似就是她来之前,一直陪在姐姐身边的人吧?几乎都没怎么听他说话……雁引月不由追着两人的身影往窗外看去,正出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