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温柔而又低沉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着——
“别怕,这药只是让左二爷的身体变得虚弱一些而已。以他这个年纪来讲,生个病本就会变得虚弱,他不会怀疑你对他做了什么,只会以为是自己老了。既然老了,便会想着给你找个归宿。左家和薛家之前是宿敌,可若是左二爷老了,雄心壮志消磨殆尽,而我父亲也决不会去为难一个老人。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两家想要结亲、想要和好,也变得容易了。”
对,只要父亲无力与薛家敌对,就多了和好的可能。而且父亲已经知道了她和薛斌的关系,若是精神抖擞的醒来,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毕竟她的父亲,最喜欢她的乖巧听话。
因为多日未曾休息好,左明珠眼窝深陷,神情疲惫,然而眼睛里却闪烁着极为明亮的光。她慢慢走向床边,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激荡,坐到床边,柔声道:“爹爹,女儿喂您喝药——女儿从前没生过病,也没让您忧心过,前阵子倒是把这一辈子的病一场生过了,让您担心了。”
说完,便要上前来扶左轻侯。
左轻侯本是装昏,此时顺势睁开眼。
看到女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床边,尽管早就知道她没事,左轻侯还是有些惊喜,哑着声音,一语双关道:“明珠,你的病好了么?”
左明珠笑了笑:“爹爹,女儿病好了,您也该好了。”
“好好好,我们父女俩都要好起来!”左轻侯眼睛湿润了,拍了拍左明珠的肩膀,示意她把药拿过来。
药碗刚递到唇边,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张简斋一步踏进屋子,冷冷地问道:“谁给开的药?”
左轻侯动作一顿,左明珠却是心里一紧。
左轻侯看着她不自觉搅动的手指,脸色一沉,将药碗放下,看着她。
左明珠默不作声。
这时玉听风也赶过来了。
她嗅了嗅药味,脸色稍缓——还好,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见左明珠一直不吭声,左轻侯面色阴沉把脸转向张简斋:“张神医,这药……”
张简斋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药不算毒,只是待喝下后,二爷的身体怕是再也不能好彻底了。”
左轻侯豁然转头看向左明珠。
左明珠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流着眼泪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不管说什么都很无力。
左轻侯也叹了口气,突然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左明珠怔怔地看着他。
待喝完,左轻侯将药碗重重地往地上一砸,抬手一指门外:“从今以后,就当我左轻侯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你走吧!”
左明珠有些慌乱地道:“我……”
左轻侯却看都不看她,直接喊人把她带出去,然后对张简斋和玉听风自嘲一笑,道:“让二位看笑话了。”
玉听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完全不懂左明珠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上前为左轻侯把了把脉,又扎了几针。
虽然没办法全然消除那碗药的影响,能改善一分算一分吧。
玉听风给左轻侯留下了一套调理身体的方法,很快就和西门吹雪、陆小凤他们离开了松江府。
这一次松江府之行所遭遇的一切对于玉听风来说实在糟糕透了。
左家父女反目,檀书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大概最大的收获,是西门吹雪的名气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他当时重伤了薛衣人,隐隐有取其“天下第一剑”的名头而代之的趋势,一离开松江府,便遇到了不少前来挑战的人。
西门吹雪过去从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是后来他发现每当他跟人比试的时候,小姑娘都会紧张得忘了之前遇到的不快,索性便应下了全部挑战。
所以当一路回到花家的时候,玉听风已经基本把这段不快的经历忘得差不多了,而等见到了微笑着欢迎他们回来的花满楼时,她的心情更是瞬间好了起来。
后来——年底的时候,陆小凤转告她说左轻侯如今收养了一个小姑娘当孙女,时不时有两三好友上门拜访,如今生活也算顺遂,玉听风最后的一点心结也算了了。
不过还有一些事情陆小凤没有说,是没有必要,也是不想让这些糟心事烦到玉听风——
左明珠离开掷杯山庄后便跟着薛斌去了薛家庄,两人草草成了亲。然而左明珠预想中的美好生活却没有到来。薛斌并不是专情之人,他喜欢左明珠,对于自己凑上来的美人却也来者不拒,左明珠为此闹过多次,一次两次薛斌还能耐着性子哄她,待次数多了,兴许还要加上已经把人吃到嘴了,薛斌便对左明珠不耐烦起来。他最开始还因为左轻侯而有些忌惮,待发现左轻侯是真的不管这个女儿之后,连最后一丝脸面也不要了。
至于薛衣人……暂且不说公公不好插手儿子儿媳妇之间的事,单说他被西门吹雪刺了一剑,就算及时得到玉听风治疗,又经过温养,身体素质也还是变得大不如从前,他对左家虽然没有过去那般的敌意,却也称不上喜欢,自然不会去维护她。
闹过几次后,左明珠终于发现了这点,内心既悔又愧,与薛斌终成一对怨偶。
再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