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江府尹这样对她。
怪不得高夫人委身拜访萧府。
那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自己竟然……
楚赭脸色死灰一样惨白,他屁滚尿流地爬到沈南宝脚边,把头磕得山一样响亮。
“萧夫人……不不不,永乐帝姬,永乐帝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对您多有得罪,希望您多多包涵……”
沈南宝蹙眉,来不及说话。
先前叩拜的黄提举,眸子一眯,哂笑道:“来人,把这碍眼的家伙拖下去,别脏了咱们永乐帝姬的眼。”
说话间,几个察子走上来,一左一右,拽着楚赭往后头偏僻地儿走去。
显然是要就地正法。
沈南宝拦道:“黄提举,你这般不太合规矩罢。”
黄提举恻恻笑了,“帝姬倒是心善,方才这人这般对你蹬鼻子上脸,你还替他说话。”
她哪是心善,他把人解决了,到时候可是算在她头上的。
沈南宝正欲说,盛世洲却是道:“帝姬说得没错,确实不合规矩。”
黄提举一噤,看向盛世洲,两相
视线交错,可怕的沉默,只有雪落发出的簌簌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提举蓦地一笑,“盛懿王既然也如此认为,小的照办便是。”
他招了招手。
旁边察子受意,很快就把楚赭带了上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楚赭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今夕不知何夕了。
他朝着沈南宝叩首,口齿含混不清地说道:“多谢帝姬……”
盛世洲却兀自自瞧了四周,皇城司的人加入,乌泱泱一群的官差大人把偌大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显得穿插其中的灾民更是脸黄肌瘦。
“帝姬乐善好施,都传到京畿去了,说恭州有个大善人,分文不取地施粥给百姓。”
沈南宝道:“大善人夸耀了,就是不忍见的。”
盛世洲似乎是笑了一声,“帝姬自谦,不过帝姬既能施粥给百姓,自然也甘愿无偿供给给在外的将士罢。”
不等沈南宝言声,盛世洲抬手。
那些个押着刀的逻卒立时朝米铺里头走去。
“你要做什么?”
“帝姬在恭州,闭塞视听,不知而今边陲战况紧迫,将士们的粮草早已殆尽,帝姬心善,又是圣上之子,自当比他人更能怜悯将士疾苦,您手上的粮草自要上交充公不是?”
一番话冠冕堂皇,但粮食真进了他们兜里,谁晓得能不能送到边关将士的肚儿里去?
沈南宝不言声。
静静瞧着那逻卒进去了又出来,然后在盛世洲耳边低语一阵。
盛世洲脸色一霎沉了,
看向沈南宝的眼既带着审视又带着恼意。
“这么巧?我们一来,帝姬的米铺便没了粮?”
沈南宝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开仓放粮有阵子,粮食本来就囤得不多,自然没什么可剩的,盛懿王你也瞧见这满地的粥了,稀得都是汤汤水水了。”
她转看向楚赭,和已经吓破了胆的眯缝眼,“方才这两人闹,便是闹我给的粥太清了。”
被点的两人身子一抖,筛糠似的跪着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念叨的无非就是‘小的知错’‘小的不敢’种种。
盛世洲脸色更加难看了。
来前,他们先去了衙门寻粮,却被告知这些粮都用到了福田院。
他们这才急匆匆赶到这儿,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圣人还婧等着他们拿粮食回去交差!
可到底抓不出什么纰漏,更何况跟前的人是帝姬,这么多双眼还瞧着,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这儿蹬鼻子上脸。
盛世洲撤了口气,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滑笏的微笑,“既是如此,那边恭请帝姬随小的们回宫罢。”
等的便是这刻,沈南宝自然不会推拒,且也不能推拒。
好在早有准备,祖父母还有念儿他们早叫沈南宝偷偷送出了城,遂目下,只有风月一人随着她进宫。
其实早先沈南宝也劝过她,毕竟她还年轻,跟祖父母去了别地儿,叫祖父母给她说一门亲事,不要再跟着她过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风月却是不干,说沈南
宝身边没个可信的人,到了宫里不知该有多掣肘。
沈南宝拗不过她,便应了。
可……沈南宝后悔了。
她不该顺着风月的意,让她跟着自个儿的。
她该同绿葵一般,和祖父母走的。
……
进宫的第五日,风月被人发现死在了井底,死的时候似乎是撞见了什么惊骇的事,两眼珠子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