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替我找乳娘……”
嘴蠕了蠕,应当是还有什么话罢,可最终咽回了肚子,只转了头,夺门而出,不消几个呼吸便没了身影。
把风月看得,直在那里跺脚,“给脸不要脸,把我们的好心当什么了?起初看着还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那心子比刘家那些还要黑还要脏!”
她气冲冲走到沈南宝跟前,“夫人,咱们就不该帮她,不然到时候她拿着这,说是我们亏心所以才替她张罗乳娘的,到时候又要热一起子的麻烦!”
沈南宝静静喂了一口茶,喝过水的嗓子比方才更加清透了,“我只说给她找乳娘,又没说替她兜钱。”
风月一愣。
一旁的赵老太太却回过神来,拊掌道:“到时候只要那乳娘抓着她,找她拿工钱,她哪有闲心来找我们。”
沈南宝还好,就是赵老太太他们,挨得近,少不了会有些风波。
沈南宝因而道:“祖母,要不,我另外找个宅子,你们挪过去住罢。”
好的邻居能把生活营造更有情致,身心也书单,祖父母操劳了大半辈子了,沈南宝不想他们临到这样的岁数还因着自个儿的事天天不得安宁。
赵老太太却摇了摇头,“甭说你祖父同四周这些翁翁相处得好,就说我们这搬,也是在恭州里,陈芳她要是真想找,也找得到不说,甚至还要叫那些人觉得我们是怕了他们刘家,所以才另找了个宅子躲。”
其实沈南宝晓得,祖母就是不想麻烦她,才这么推脱罢了。
但说得也在理儿,只要还在恭州,去哪儿都没辙。
所以沈南宝便道:“那我拨几个粗使的过来,这样他们上门,有他们在,也不好放肆,平日里也好伺候你们。”
这是晚辈的心意,再推辞就不好了,赵老太太因而应承了下来,拉过沈南宝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今个儿回门,还有人没见呢。”
赵老太太说的,是故去的阿娘。
虽说从没有打过照面,也从来没有听过阿娘一句温存的话,但血脉是断不掉的,它牵系着沈南宝由衷的惦记她。
当然,不止宸妃,还有那个为了她能平安顺遂一生的顾氏。
沈南宝脸灰了下来,她点头道好,随赵老太太起身往外走。
灵牌设置在沈南宝之前住的那屋,不消走许久,沈南宝甫一进去,便看到了正前面供着的两个灵牌,一个温氏,一个顾氏。
萧逸宸呢,也在赵老太太的指派下,循了过来。
绿葵见状,拈起线香依着案上的香烛一根根点燃,交到沈南宝和萧逸宸手上。
三根香烧得齐整炽旺,就仿佛她们在天上发自内心的笑。
沈南宝不由得洇湿了眼,拢住香深深磕头,三响之后,才跪在蒲团朝她们道:“阿娘们,我成亲了,今朝回门,带着我官人给你们上香了。”
萧逸宸呢,也叩了三个头,“多谢阿娘对宝儿的庇护,小婿颜暮,今后定定好好待我的夫人,不叫她受丁点委屈,希望阿娘们安。”
又一笑,“也希望阿娘们在天上有灵,保佑宝儿给我多生几个大胖儿子!”
这一句话直接冲散了一室的壅塞,还把一壁儿抹泪的赵老太太惹笑了,“可不,我还婧等着替你们照顾孙孙哩。”
沈南宝两颊飞红,嗔了萧逸宸一眼。
萧逸宸却把腰杆挺得笔直,一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
绿葵嘴角含笑的把两人手里的线香接过,插进了香炉。
沈南宝见着,同萧逸宸一道退出了里间,外头的日光还大盛着,霎然从昏暗里挣脱出来,那太阳光便刺剌剌的,直照得人眼睛疼。
沈南宝不由眯萋了眸。
萧逸宸眼瞅着,忙抻了手搁着她额顶上挡住,“近来日头愈发大了,且得注意。”
赵老太太看小两口这么蜜里调油,也舒心了,把他们送到门口,叮嘱着,“多吃桂圆枣子……”
桂圆枣子,可不就是早生贵子。
沈南宝在赵老太太笑容里抬不起头,翁里瓮声地说:“祖母您还信这套。”
赵老太太笑得眼没了缝儿,“年纪越大便越信这个,不然你瞧瞧那些高门大户的老太太,虽然不是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但院子里怎么着都要供个佛龛,点个檀香,天天闻着。”
说起高门大户的老太太,沈南宝头一个就想起了殷老太太,时间过去了太久,当初那么鲜活的人而今猛地乍想起来,不过朦胧的一个轮廓,能记起来的那些事,提起来也都波澜不兴。
沈南宝道:“那是她们做了坏事,眼瞅着土埋到了脖儿,害怕死了之后下阿鼻地狱,所以成日吃斋念佛,为自己减轻罪过。”
又一笑,“祖母就不一样啦,祖母是大善人,不信这些也能位列仙班。”
赵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德行!”
怕萧逸宸等久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催促着沈南宝上马车,然后和赵老太爷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走远。
等再见不到人影儿了,沈南宝这才撤下了车帘,端端靠上车围。
萧逸宸支过来一只手将她玲珑指节握住,“两宅离得不远,你要想俩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