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这事。
他早早的想过了。
甚至每一个步骤,俱细他都考虑妥当了。
可是临到末,总打消了。
为什么。
不是他不愿意。
是官家他不会愿意的。
官家怎么可能将自个儿的帝姬交由到一个随时都会反骨的人手中。
而他的沉默,落在沈南宝眼底,却是犹豫,是退缩。
她心凉了半截,眼底的光风吹灯也似的灭了,“你不想了?”
她趔趄着,向后退了一步。
他忙忙拢紧了她,她的肩头玲珑纤巧,都占据不了他半个手掌,但正正是这么个肩头的主人,却占据完全了他整个心脏。
他就像是她豢养的猧儿,眼底心底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认准了,便是一辈子。
他安抚她,“我没有,我想。”
这话多苍白啊,多无力啊,一点都不能打消她的恐慌,甚至火上浇油,一气儿让她想起官家和圣人的感情,宋京杭对桉姐姐的感情,就是她对陈方彦的感情,不一如是的随着时间变了,臭了,不堪回首了么!
她不要。
她不想。
她着急起来,“你母亲说过的,你这辈子不能变心,你只能爱一个人。你爱了我,你这一辈子只能爱我。”
她丧失理智了,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儿,胡搅蛮缠起来,扭着他,非得要他一个口头承诺。
光这样还是不够。
她隔着一层迷滂滂的水雾去抓他的蹀躞带,砣尾扣太紧又太重,找到扣带的地儿,又抻不出来。
她茫然地抓着,腰带在他腰间勒出明显的一道痕。
是他们之间的边界。
萧逸宸滚了滚喉咙,咽下心头那不断上涌起来的火,“你别……”
他刚发出点音,就被她急吼吼抢断了,“你从前满脑子歪斜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别介别介,临到我来却开始了?”
她说着,有滴泪颤了下来,她没去拭,就只鼻尖皱了皱。
这一皱,皱出一股娇憨的风情。
萧逸宸没忍得住的,凑上嘴去,吮吸着她颊上挂着的泪,但她掉了许多,颊上,眼梢,耳廓,颈窝……
一点点往下。
她又被他捞上了那空阔的案上。
甫一坐上案,他猛地抽离了开,也因而,她清楚地看见了他额上的细汗,还有听到他那粗重的鼻息声。
但他的嗓音很平稳,“我自制力没你想得那么好。”
回应他的是,搭在他肩头上的手,蛇一样缠上来的——她的呼吸。
头昏脑涨的那个瞬间,萧逸宸听到她急凋凋的喉咙,“不好更好,生米煮成熟饭,你就赖不掉我了,到爹爹跟前提亲也有理有据了!”
没想到。
小没心肝的有了心肝,竟这么叫人招架不住!
萧逸宸有些无奈,“你别闹。”
又笑了笑,打趣式的道:“往日那个把女子名声看得恁样重的你呢?怎得,养了几日的宝宝,被它潜移默化了?”
沈南宝默了默,声音低下去,“我没闹,我只是受够了这样,总是这样,好容易我们迈过这个坎了,却还有下一道坎儿,一道一道,万一有天我们迈不过去怎么办?”
她在害怕。
那茫然在他身上游移的手指,也在颤抖着。
萧逸宸心揪了起来,忙忙握住她的手,“不会的。就算到时候你累了,你不想迈了,我也会背着你迈过那道坎儿的。”
他这话没说假。
从始至终,他从来都是这样。
每一次她都打退堂鼓了,他却要小孩样的缠着她不放。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
她一这么想,哭得愈发汹涌了,看得萧逸宸手忙脚乱地给她拭泪,声音愈发的轻柔下来,“所以,别乱想,也别看低我对你感情。”
“我这辈子只有你,也只爱你,我比你还要想和你成亲。”
沈南宝抬起眼,因哭过睫毛濡着水,就着光晶莹莹的,那一双眼便愈发亮晃晃,夺人心魄了,“真的?”
“真的。”
他点头,将她的手牵引在自己的胸膛上,“发自肺腑。”
沈南宝破涕为笑,“胡嘴子,你这儿哪是肺腑,该……是这儿,这才是肺腑。”
她说着,手在他身上比划着,像画师精雕细刻的工笔山水,描绘出他最原始的冲动。
他忍了忍,脑子昏沉,手还算克制,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脑袋,但觉不够,去啄了啄她的脸膛,“总有那么一天,但决计不是现在。”
有这话就好。
有这话,至少这段时日内她心是定了的。
但想起又要许久才能见到他,沈南宝没忍得住的,扑进了他怀里,严丝合缝的,死死的嵌了进去。
这一嵌,嵌得不好,正好抵在了他势头上。
他‘呃’的一声低沉,她却恍若未闻,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发梢上细细小小的茸毛,丝丝缕缕的刮擦着他的下颏儿,像刮在他的心上,瘙痒难耐。
可他不敢动。
动了怕她又一阵儿心神动荡,胡搅蛮缠,到时候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