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不是这类的工匠,做不出顶细致的活儿,也就塑出个轮廓,也因而叫路过的布氏一瞧,惊道:“瞧这天落个雪,还有灵性儿,落出个四不像出来!”
日头在匆匆想法里渐渐明朗起来,雪狮也渐渐有了轮廓,就像一盆菜,起先看五五六六,各是各的,翻炒翻炒就色香味俱全啦!
永顺帝姬拍拍掌,拍掉手上零零碎碎的雪沫,望着眼前恢弘的景象,神情足意儿的如同偷着腥的猫,“等下爹爹定定会夸我!”
永诚帝姬仍是不遗余力的拆台,“不是夸你,是夸我们。”
永安帝姬细细的喉咙又响了起来,“你们就尽管着拌嘴罢,这雪狮光秃秃的,都还没装饰呢!”
一壁儿说着,一壁儿从宫人手中接过彩缕往雪狮脖儿上套。
永宁帝姬却‘呀’了声,“金铃不见了……我来时可仔细着装着呢!怎么就不见了呢?”
沈南宝听着这话,心头狠狠一怔,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裙束上被人狠狠一拽,是永顺帝姬拽了她的双生铃递过去,“没事,永乐身上有,先拿来凑个数。”
沈南宝脸色一白,像踏空了阶,心头一阵儿的晃。
永顺帝姬却是睇来一双眼,“你不会介意的罢?”
沈南宝还没开口呢,离她最近的永仪帝姬先看出她的不周章了,“你拿了再问永乐介不介意,这不是按着她的头让她说不介意么!哪有你这样的!”
永顺帝姬不以为然,“一串金铃罢了,又不是不还……”
越说到后头,越发声小了,是因瞧见了沈南宝骤变的脸色。
沈南宝呢,方才那一瞬说不恼是没可能的,但到底为这儿闹出事来,不说旁的,就眼前这李瞾瞧见了,指不定又作什么文章呢。
遂忙忙接过了永顺帝姬的茬儿,“没事,就拿去用罢,永仪姐姐也就是觉得永顺姐姐你该先打个招呼的。”
有了这话,这事轻易地揭过去了,永仪帝姬也不好再揪着这事说,只是朝沈南宝嘟囔了句,“惯得她,到时候愈发没规矩,我瞧嬢嬢不该让尚仪来教你规矩,该得让尚仪教教她!”
说是这么说罢了,一双眼瞧见那怎么挂都挂不上金铃的永顺帝姬,永仪帝姬忍不住的笑,“活像个蛤蟆精!”
“说什么呢,这么眉飞色舞的。”
沉沉的嗓音从一壁儿响起,沈南宝身形一震,忙踅身屈膝下来,“爹爹。”
永仪帝姬倒扑了过去,搂过官家的胳膊,“爹爹您来得刚刚好哩!才堆完,您就来了。”
这话落,几个帝姬一窝蜂的来,拥趸着官家道:“爹爹快看,好看不?”
沈南宝瞧着眼前这一幕,耳畔响起轻微的声儿,是李瞾踩着雪脆生生的走了近来,细长的眸扫下来,落在沈南宝的脸上,“在爹爹跟前是不用这么多礼的。”
沈南宝一怔,默默站起了身。
甫一起身,人堆里的官家便瞧见了她,眼底淌过细细的一道暖流,“永乐,这些姐姐待你可好?有没有给你使绊子呐?”
沈南宝摇了摇头,嘴角抿起来点,又渐渐扬起来,露出边缘尖尖的两牙,“姐姐都待我很好。”
李瞾看着她的笑貌,长眸微睐,却是很快的,转了头,朝官家道:“六弟今儿身子抱恙,来不了了。”
官家眉心微蹙,就着天光一晒,像刮过痧一般,细细的一道红痕,“他旁的都好,就这身子骨学了我,稍微吹点风就是伤寒。”
李瞾抿了下嘴,泛起轻浅的笑纹,“这天儿是这样的,就是我前儿吹了风,也哆嗦了好久。”
接下来便是一些家常的话啦,还掺杂永顺帝姬时不时说塑雪狮的话儿,总而言之就是想要官家行赏,要的也不什么稀罕物,就是同沈南宝一样的云锦。
官家这时才注意了去,“这云锦,是淑妃给你的罢。”
沈南宝点点头,“淑妃娘子听说我今儿要和姐姐们来塑雪狮,怕我没衣裳,在姐姐们跟前讨笑话,遂给了我云锦,替我打整了一套出来。”
官家点了点头,“她心思细,很会体贴人……”
沈南宝觉得他话里有话,抬起头瞧他时,他却转了话锋,冲永顺帝姬道:“听见了么!要云锦,去找淑妃娘子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