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昭明了一切。
她这一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有什么堵在了胸口,一点一点涌上来,卡在了喉头,使劲咽了咽,没咽得下去,倒是漫上了眼睛,透过泪的壳,所有的事物都在颤抖,萧逸宸也扭曲成她陌生的模样。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垂下头,将那张一塌糊涂的脸埋到人望不见的地方。
可哪能够,萧逸宸一眼就看到了她,那么娇脆的一团,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就跟浮萍一样,充满了伶仃的况味。
忍不住的,他向她迈了一步,她却像受惊的猫,炸着毛地后退,那双红透了的眼睛瞪着他。
萧逸宸心瞬间像牵了道线,扯出细细缕缕的疼。
可她犹然不觉的,轻轻开了口,“殿帅不是缉拿……沈大人么?既是证据确凿,便拿了人快走罢。”
方才挡路的是她。
而今催人走的还是她。
换作从前他肯定会搭碴一句她这个小没心肝的。
但今天他只想逃,仿佛这片屋顶将要坍塌了,要倾颓了,即将要压死他了,所以他头也不回地勒令人走。
走罢。
快走罢。
走个干净,让她可以喘口气,也让她可以稍微搅一搅死水一样的脑子。
可是还没来得及搅,那一脚已经迈出门槛的萧逸宸突然转回了身,脚踩风雷的走到了她跟前,不由分说的,紧紧的抱住了她!
也因如此,沈南宝切实地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也清楚的听到他惊惶的声调,“他骗你的。”
鬼使神差的,那些和他的回忆拉洋片似的从沈南宝眼前划过,却像巨大的碾子从心上滚过去,她再也受不住了,抬起手,用尽力气地回抱他。
“我知道,我不会信的。”
萧逸宸却抱得更紧了,“你也不许乱想!”
小孩一样的口吻,却听得沈南宝喉头更紧了,“好……”
她听到萧逸宸紧追而上的话,“你等我回来。”
眼底涩意一点点加深,不知怎么的,四肢百骸传来密密麻麻的痛,痛得她有点透不过气,开不了口。
她忽然而来的沉默,像一把大手捏住了萧逸宸的心,无边的恐慌在心底蔓延开,甚至浮在了脸上,他却不敢拉开她看她的表情,只能用尽毕生的力气,榫卯般的,把她嵌进自己的怀里。
“你答应我!”
这次她回答了,仍单一个好字。
萧逸宸的心却奇异的安稳了下来,甚至嘴角勾起一点,“你别以为我唬你,我都是有根据的,你细想想,这事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非得如今再说,这不摆明了要借此博我的心软,要我为他开后门。”
末了,还哼了一下,带着小人得志的声口。
沈南宝忍不住笑了,催促着他快走,别叫那些班直等久了。
可是啊。
萧逸宸一点都不想走。
他就想这么抱着他的五姑娘,永永远远的抱下去。
可到底不能够。
逝水东流,就是再只手遮天的帝王也无计留春住。
萧逸宸终是走了,在沈南宝迷滂滂的视线里,扑进了那片夜色,带走了方才一霎那的苍凉安宁,也带走了她嘴角伶仃的笑意。
她又坠入了孤独的境地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数的凄惨和悲惘。
可是到底不是哀鸣的时刻,譬如绿葵和方官,还需要她的吩咐。
沈南宝看着那些架住她们的下人们,“还不放开么?”
沈莳一走,这些下人们也如同没头的苍蝇,自然沈南宝说什么,他们便照着做什么,所以一顷就放开了绿葵和方官。
绿葵首先跪下来,“姐儿,是小的过错,没拦住他们。”
方官则阐明了前因后果,“是小的疏忽,那荆桃结了果掉了下去,没挡住墙上的豁口,所以叫老爷注意了。”
注没注意,今儿这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是势不可挡要发生的。
沈南宝哀然地笑,“没事,总归都过去了。”
过去了么?
风月突然想起某的话。
“人这一生啊,就跟登高一样,这一重山越过去,还有下一重,只要没断了气,处处都在历险。”
所以,明明没过去,明明是重重又重重。
可是,人生总会路过平坦的坎罢,也会路过绚烂的风景罢。
所以那么多的人都过着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日子。
为什么,凭什么姐儿的这一生,却是一直在历险,一直这么坎坷。
风月有些想哭,却看到辉煌的烛火下,沈南宝空洞洞的两眼,白惨惨的一张脸。
风月一惊,忙忙上前扶住了她,“姐儿您要相信指挥使,老爷他说的都是假话。”
原以为沈南宝听了这话,会大泪倾下,没想她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抬头望天,眼睛在月下晶亮,“我知道,我答应了等着他的,我会等着他,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