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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发人深省(1 / 2)


不过即便如此,碧簪来取药时,纾华还是费尽了口舌,萎顿在旁,就着那蒲扇,一下一下扇在自个儿面上,扑出有气无力的风。

沈南宝则站在案板前,缚着袖子,正缓缓倾了药罐倒进瓶中。

碧簪连忙拿布衬着扶就,乜了一眼纾华冷笑,“平日就听说这个新来煎药丫头是个懒货,小的还想能有多懒,没想懒成了这样,五姑娘在这里灌药着呢,都不搭把手!”

沈南宝那双眉眼在蒸腾的水雾轻轻舒展开,“不怪得她,是我叫她歇一会儿的,她方才同我说话累着了。”

说话能累着什么。

不过是瞧着五姑娘身份尴尬,可劲躲懒罢了。

但沈南宝既都如此说了,碧簪也不好再恼,腹诽几句,拿过托盘,一应备齐了老太太喝药要用的器具,便和沈南宝齐步去了碧山书房。

殷老太太尚在屋内同晨省的沈南伊、沈南宛说话,见到沈南宝和碧簪一块过来,眉心微微作拧,很快便松了开。

“宝姐儿也来了。”

沈南宝走近,天光映在窗纸上,投进来,耀得那张锦缎一般脸庞愈发细腻,但见她微微一屈膝,便品咂出主母才有的一番端稳矜重的况味。

“祖母安好,早先给祖母熬药去了,便来迟了些。”

沈南宛坐在西边一溜的交椅上,听闻这话,唇角微翘,“五妹妹惯是孝顺的,昨个儿同渊渟出去,恁般晚才归家,不觉累的,清晨便起了。”

沈南宝笑了笑,“劳二姐姐替我记挂,不过,昨个儿三哥哥带我去的靖水楼,坐了一晌午,跑腿则是让风月去的,我没什么可累的。”

伴着这话,碧簪端了托盘敬上,将药从银瓶里倒进盏里。

一蓬一蓬的热气熏上来,冲得碧簪小脸紧皱,散出沉甸甸的药香,扑得人浑身皆苦。

沈南伊不免拧紧了眉头,擎起锦帕掖了掖鼻,“五妹妹昨个儿玩得尽兴,买得也尽兴罢,我瞧着昨天你身边那丫头盆满钵满的。”

说着,沈南伊看向坐在身旁的沈南宛,冷冷一哂,“我要是二妹妹你,我可坐不安稳了,这唯一个弟弟却对五妹妹上心,半点没顾忌你这个二姐姐,这”

沈南伊迟迟笑了起来,“你们这实打实的亲血脉,怎么怎恁是比不过这半路杀出来的五妹妹?”

殷老太太有些听不下去了,搁了满当当的药碗,喝了声,“你这是什么话!不都是一家子?分什么你啊我的?倬哥儿心慈,爱护自己的妹妹还有错了?成日里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学学宛姐儿,宽广点自己的心胸,善解人意些!”

沈南宛一个庶女罢了,母亲还那般软柿子,凭何与她嫡女相比。

不过祖母如今这般说了,沈南伊也不好再道,便立马闭紧了嘴。

殷老太太眼瞧着她垂头耷脑,仿佛已然受训。

但近来,伊姐儿但凡犯错,她哪次没教训?伊姐儿哪次没道晓得?

事后呢?

还不是一如既往的乖张!

或者说,更甚!

殷老太太乜了一眼那垂眸淡弯唇角的沈南宝,沉然叹了口气,端起药,吹了吹汤面,“今个儿你们来,我正好有事要说,那清河府伯爷家的二女儿嘤小娘前些时候下了定……”

拿在手中的药不怎么烫了,热气也从方才白浓浓烟消云散了,殷老太太捧起玉盏仰头喝了个干净。

沈南宛有些惊喜,碧清的妙眸里泛出光,“怎恁般突然,前先儿时候同她游船时,她还说道家父替她愁苦婚事,这转头便定了人家。”

殷老太太笑得有些夷然,“你同嘤小娘素日交好,你都不晓得,可见的是挺仓促的,不过,我记得这嘤小娘是次伊姐儿及的笄,如今算算都过去大半年了,该是时候了。”

先一步及笄的还没有个说与。

后一步的都快嫁人了。

这话撂到外头,谁听了不臊脸得紧。

沈南伊有些讪讪的,羞赧在肚中渐化作了恼,怪道老太太拎她出来作衬,又怪道那嘤小娘素日自己爱和庶女打交道,将名声轻贱了难得嫁出去,而今碰到个愿意接盘的,就上赶着相与。

沈南伊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定得仓促,便说明其中有些曲折,指不定下定那人家不行,又或是先前便暗通曲款。”

毕竟是自己的闺友,沈南宛听不下去,皱着眉反驳,“大姐姐,我同嘤小娘相处,不觉得她会是那般孟浪的人。”

沈南宛一向被沈南伊打压惯了,反驳,反驳得没点底气,便助长了沈南伊的气焰,正要嗤一声笑她。

那厢殷老太太沉沉罢了盏,“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道那嘤小娘说的人家是谁?”

见沈南伊懵懵地看着自己,殷老太太心头愈发拱火起来,“是国公府的甥子!也就是那日春日宴国公府夫人做媒想与我们沈家牵线的温霆章小官人!”

马头墙边,沈南宝带笑的声音,狂风呼啸似的,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壅塞得沈南伊说不出话来,只能抬头恨恨看向沈南宝。

如果不是她。

不是她在那罗刹娑跟前说什么‘公田法’。

不是她有意挑拨。

现在这门亲事就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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