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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花繁柳密(1 / 3)


她言里掺讥,听得沈南宝眉目深深,也听得殷老太太吭哧一声,“可不!宝姐儿伶俐,伊姐儿呢?往日瞧她也算是伶俐,怎么今个儿就愚蠹了?”

彭氏刚刚还气盛的脸一霎讪讪起来,她不好气地递给沈南伊一记眼神。

沈南伊会意,齉着鼻上前,晃了晃殷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孙女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祖母一向疼孙女,从来没有这般严厉惩罚孙女,孙女一时吃惊罢了。”

殷老太太本就没置她的气,又是看着沈南伊从那么小小一人,长到这么大的,嘴上多怨诘,心里就有多疼爱,此刻见她伏低作软,板着一张脸也就这么软和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发。

“既是晓得,回去便得好好抄写,也不负我的敦敦教导。”

沈南伊垂下头,声音低低的,“是,孙女晓得了。”

殷老太太晓得她受了气,哀哀着,一眼睇向那伏惟的沈南宝,“至于宝姐儿你,你虽晓得过错,但到底养在市井,这教规到底缺了,便抄二十遍罢。”

一阵风来,吹动烛火摇曳,落在镜面一样的墁砖上,如繁星点点,瞬间琳琅了沈南宝的眼。

沈南宝因而眯缝了眼,眸色沉沉,声儿也沉沉,“孙女晓得了。”

厚此薄彼,这样的事沈南宝早见惯不怪了。

风月却见不下去了,随沈南宝往荣月轩走时,捏紧了拳,小声愤愤道:“姐儿,可见您该同老太太实话实说那衣服情由的,何必让大姑娘占那个便宜!”

沈南宝牵着袖上的褶皱,语气不以为然,“同祖母说了又如何?她会替我们做主?”

沈南宝转过眸,见风月衔懑的目光,一笑,“没人喜欢唾手可得的事物,也没人会相信递到跟前的真相,你得让他们自个儿千辛万苦的寻,他们方才笃信。”

月至柳稍,洒得遍地清辉,照在沈南宝半边脸颊上,盘桓出清冷孤寂的味道。

风月懵懵然看她。

分明还是那个琼鼻朱唇,怎么好似一夕之间,都变了个人。

这种变化并非是执笔挥毫、起转承合时渐至的浓墨重彩,也并非是太山不让土壤、河海不择细流的默默深就,而是突然一峰插南斗、仲夏骤雨打头风,倏尔袭来,令人猝不及防。

以至于蓦然回首时竟觉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她根本看不清自家姐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风月目光灼灼,毫不掩饰的纳罕尽入沈南宝的眼底,她笑着,正要开口,视线掠过一道泥金百蝶穿花的裙边。

沈南宝一怔,转过身,恭敬地福身,“二姐姐。”

沈南宛是容姨娘所出,沈南宝没回来时,彭氏专横,容氏唯诺,造就了沈南伊处处欺压沈南宛,如今沈南宝回来了,替她匀了那些气受,她这几日过得便似苦尽甘来,顺遂极了。

沈南宛恍惚就因而感激她,待她也算是和睦,平日里见着,也总是与她几分笑,几句柔声。

现下便是,她倚在丫鬟云畔的搀扶里笑容盈盈,“现下没有外人,五妹妹不必如此拘礼。”

沈南宝笑了笑,“我回家本就遭了许多闲话,再不注意这些,只怕不晓得会传出怎样的谣谮。”

言讫,从旁窜出一道轻傲的声,接过了话。

“技多不压身,虱多不怕痒,五妹妹你那些个流言蜚语还怕少了去?”

沈南宝转过头,看到沈南伊摇着泥金团扇,婀娜着身段走来,待站在了两人面前,剌剌受了她们的礼,下巴便快扬到天际似的,冷哼一声。

“五妹妹这礼渐次有长进了,怪道今日国公府夫人都忍不住对你侧目,不过你也就只能这点气候了,毕竟金窝里的赖团,又有这么一副害死了我四弟弟的毒蝎心肠,只配嫁给那些个讨饭的乞儿。”

她还是说着下午那话。

企图再惹沈南宝气愤伤情。

但人总要向前看,往前走,念念不忘这种糟心事,亏了自身,快意了旁人,岂不是愚蠹。

沈南宝暗觉好笑,轻轻提了唇边,“我身上流的是父亲的血,便该是活在金窝里的,虽说不及姐姐,托生的好,但到底是个凤尾,这要是争一争,或可争出个一番天地,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见,这做人还是不能太委屈了自个儿,得活出气节才好!”

耳畔传来极厉的风,打得她猛然偏过头。

风月猝不及防这一遭,怔在原地,瞠目结舌地望着。

半晌,风月才找到自己的声儿,凄厉惊呼,“大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您怎能打我们姐儿呢?”

“怎么不能打?”

沈南伊冷眸横扫,看着风月颤得厉害的身子,轻轻一哂。

明筝适时递上锦帕。

沈南伊接过来,拭了拭手,待得擦尽了,她方掷了手帕,看着沈南宝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回来,旁人叫你一声五姑娘,穿几件新衣裳,就觉得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沈南伊眯起眼,“我告诉你!你小娘害死了我四弟弟,你这辈子就都是个下贱玩意儿!就是没有这些,我是嫡是主,你是庶是奴,做奴才的就该听主子的话,主子要打奴才,奴才也只得硬生生的受着,连痛都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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