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些天黑夜里的月亮又圆又亮,在黑夜里如同烛台一样,不是很亮,但又恰好能够看见。
此时的气温也比较合适,周建安坐在一根奇形怪状的椅子上,在篝火的照应下,看着工匠们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吃的都是洋河堡骑兵们随身携带的干粮,以及周建安杀了两匹受伤比较严重的蒙古马,不过就算如此,对于上千人的工匠们来说,还是太少了。
可即便如此,这些工匠们也视若珍宝一样,周建安看得出来,这些工匠们这些年的日子过的恐怕还不如牲口。
周建安有些感叹,要知道这些人可是皇家工匠,兵仗局里有名有姓,在制造火器的这一群工匠里,更是喊的出响亮名号的。
可就是这么一群宝贵的人才,却因为要替人背黑锅,两千余人被流放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界。
当初的两千余人,种种原因之下到如今只剩下了一千三百多人,就剩下的这些人,大多都骨瘦嶙峋,风一吹就能倒下去的样子。
再看看人犯堡外的土地,贫瘠的简直不像话,而且距离他们最近的水源有十几里路,可想而知他们种地有多么的困难。
就这,这些人居然还在这里坚持了这么多年,这着实让周建安有点佩服的。
不过佩服归佩服,他们想要投靠草原部落的想法周建安也能理解,可是他不愿意苟同。
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死都不能做!
当然了,周建安也并没有想过去处罚他们什么,毕竟现在洋河堡最缺的就是工匠。
过了好一会,众人将食物风卷残云的消灭干净以后,纷纷坐在地上休息。
乌成和汪之继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周建安走了过来。
他们两人虽然没吃多少马肉,不过浓浓的马肉汤两人喝了好几碗,此时鼓着肚子,也不停的打着饱嗝。
乌成走了过来,摸着滚圆的肚子,看着眼前如此年轻的周建安,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而这么年轻的将军,有很大的概率是什么武将世家的公子哥。
可是他看了许久,周建安皮肤黝黑,眼神中透露出阵阵凶光,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能够拥有的。
“难道他真的是军户?”
此时乌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心里嘀咕着。
而周建安看着乌成和汪之继两人一直在打量着自已半天都不说话,笑了笑,自已率先开口说道。
“怎么,本官有些吓人?”
“不是不是,大人说笑了,大人一表人才的,怎么可能吓人。”
乌成语汪之继连忙说道,周建安指了指身旁的几根木凳,让两人坐下说,等两人坐下以后,周建安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们不用猜疑了,本官确实是洋河堡守御千户所的千户,另外本官的军职是深井堡的守备。”
洋河堡他们没听过说,可是深井堡他们却是知道的,那可是边军里面数一数二的坚堡啊,这年轻的大人居然是深井堡的守备官?
不等他们多想,周建安继续说道。
“本官的身份,你们都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本官也知道,本官不说别的,光是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本官今日将你们全堡所有人尽数斩杀,上报朝廷之后不仅不会有处罚,还会有奖励,你们应该是知晓的。”
面对周建安说的话,乌成和汪之继两人脸色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确实,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可大可小。
若是普通的百姓也就罢了,他们可是戴罪之身的人犯,再犯下如此行径,杀了他们确实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乌成不怕死,一副坦然的样子,而汪之继不一样,他一把年纪了虽然不怕死,可他毕竟有一家老小,他要是死了,他一家人的命运可就悲惨了。
所以他不能死。
他立刻跪了下来,言辞非常的诚恳。
“这位大人,小的虽然不知道洋河堡在何处,不过想来距离深井堡应该不是很远,可深井堡距离此处,足足有两三百里地,大人日理万机,肯定不会闲来无事来这边关游玩的吧。
小的不是怕死,只是小的有一家老小,小的死了,这一家老小也活不了,还请大人指条活路,小的们必定效死!”
听着汪之继的话,周建安倒是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安顺一眼,而后乐呵呵的说道。
“奇怪了,不是说这人犯堡里都是兵仗局的工匠们,可本官听你的谈吐,你不像是一般的工匠啊?”
确实,汪之继说话有理有据,甚至一听就知道是读过书的,尤其是汪之继的身材,周建安把他和一旁的乌成对比了一下,乌成虽然身子明显消瘦,可跟汪之继比起来,还是大了一圈。
乌成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汪之继很明显不像工匠。
果然,一听此话,汪之继赶紧解释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原本是兵仗局火药司的监工,雷霆一怒,小的也受到了牵连被流放,不过小的虽然不是工匠,可无论是打造兵器,甲胄,还是烧铸火铳,火炮等等工序,小的都非常精通。”
一听汪之继的话,周建安就已经觉得这汪之继是个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