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说陆家既是让人来说了,已是给了我面子,陆家在京城势大,晏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晏姝宁像是掉了魂儿一般,她双眼无神、眼神空洞,也就嘴巴在张张合合着,“祖母说我都这个年岁了,还能被陆家的老爷瞧中已是莫大的造化,便是做妾那也是极好的。”
晏姝念将干净的帕子递到堂姐的手中,示意她将脸上的泪水擦擦,趁着她低头的间隙,晏姝念开口问道:“那你父母呢?他们如何说?”
晏姝宁身形一顿,再开口时,声音听着显得要更为凄凉一些,“父亲说那可是陆家,我若是将陆家给拒了,怕是往后我们一家子人在京城的日子都得不好过。母亲说我们能留在京城,是沾了叔父的光,便是为了叔父的前程,这妾室也由不得我拒绝,可不能做那恩将仇报之人。”
说到这儿,晏姝宁抬起头来,视线朝着晏姝念迎了上去,“你说说多可笑,明明是我的亲事,却无人问问我到底愿不愿。而我若是说出我不愿来,反倒是像成了千古罪人一般。”
仅仅是听着晏姝宁的话语,晏姝念已是能感受到她如今的处境。
“你先前可让陆家三老爷撞见过?”晏姝念沉声问道。
晏姝宁摇了摇头,“开年后,我已是甚少出门。甭说陆家老爷了,便是连陆家人我都未见着过。不瞒堂妹,陆家派人找上叔父说起这事儿,我比谁都要来得更为震惊一些。”
也对!晏家生活的范围可是离陆家远远的,都已经脱离了京城这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的活动范围内。
而且晏姝宁也并非是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没有到让那位陆家的老爷过目不忘到非得将人纳入府上的地步。
再则晏姝宁相比起其他还未成婚的姑娘来说,年岁已是不小。他堂堂陆家的老爷,要怎样的姑娘会有要不到?又是怎样盯上一个默默无闻的五品小官员家中的侄女儿的呢?
说起来晏家也就她能和这些勋贵家中勉强有点儿交集,但是她可不会自大到认为是因着她的缘故,才让陆家的眼光看向了晏家那边。
她沉思了一会儿,蓦然想到了前几日才从永乐公主那儿听到的消息。
她说温芮菱那闵王妃的位置还不知能不能坐得上,闵王在皇上跟前一连恳求了好几日,想要让皇上将赐婚的旨意收回。
是不是因着堂姐同闵王前些日子走得太近了些,后又有闵王冒着恼怒皇上的风险,也一定要将那亲事给退了,这才让陆家看向了晏姝宁这儿。
毕竟陆家是闵王的外祖家,若是闵王惹得皇上厌弃,指不定还要牵连到陆家,以及出身于陆家的太后和皇贵妃。
但是陆家连晏家都看不上,又怎会看上寄居于晏家的晏姝宁呢?明明是想要将这个麻烦解决掉,但是却又拿不出诚意来,瞧着倒像是在羞辱人一般。
也不对!或许在陆家人的看来,晏姝宁一个生于乡野、长于乡野,又年岁这般大的姑娘家,他们陆家肯将人纳回去做妾,已是给足了晏姝宁面子。
“那堂姐是如何想的呢?”晏姝念冷静地问道。
晏姝宁愁苦地说道:“我若是愿意,今日也就不会让烦扰堂妹了。虽说知晓太为难堂妹了些,但是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还望堂妹能帮帮我!”
说完,她起身便想要朝着晏姝念跪下去。
好在晏姝念的视线一直在她那儿,所以得以在发现她的动机后,大步上前将人扶住,“堂姐这是作甚?我们堂姐妹之间哪能行如此大礼?”
“早知今日会出现如此局面,我应当早早便寻个人将自个儿给嫁了的!”如今这般,让晏姝宁怎能不悔?
她先前是想要攀个高枝儿,哪怕是做妾也无妨,这并不假。但是哪怕是做妾,那也没得给一个跟她爹年岁相当,后院已有七八房妾室的人做妾的啊!
再说那也是仅仅是她起先的念头,在京城过惯了,她这才知晓她若仅仅是为了衣食无忧,自个儿用双手也能博来,何必那样去作践自个儿呢?
高门大户里的妾室表面上瞧着是风风光光的,但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却只能唤主母为母亲,若是遇上狠心一些的主母,那些妾室可是连抚养自个儿孩儿的权利的都没有。更甭说妾室说得好听是府上的半个主子,实则也不过是伺候人的玩意儿而已。
晏姝念继续问道:“那堂姐是想要我如何做?”
她的话语让晏姝宁长了几次嘴,却久久未发出声来。
是她病急乱投医,想着堂妹是如今晏家身份最为高贵的人,家中的人都逼着她应下,眼下只有堂妹或许能劝得家里人改变主意。
但是她却忘了堂妹如今已经嫁人,更何况她先前和晏家的关系并不亲近,堂妹又为何要为了她的事儿去和家中理论呢?
再则如今最为重要的事儿是既然陆家已经开了口,若是她将这事儿给拒了,由此而将陆家惹恼了,晏家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叔父本就是任的一个不起眼的官职,陆家若是朝着他发难,他那官职还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或许她母亲说的是对的,她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陷全家上上下下这么些年奋斗出来的成果于不顾,眼下更是不该来为难堂妹。
“都怪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