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叹息一声,而后故作轻松的样子,“明日午膳过后,应是能赶在天黑之前到顺宁寺。”
日子是早就定下了的,不过是念着近来府上事儿多,所以侯夫人只是将具体的日子告知了老侯夫人。
如今老侯夫人本就未再管着府上的事务,而且侯夫人既是早已说好要走的,多留一日也不过是一日而已,所以老侯夫人便由着她去了。
晏姝念猛地抬起头来,泛起了红意的眼眶便无处可躲,但是此时她已是顾不上这些,“明日?怎这么着急?”
她知晓侯夫人已是留不了多久,所以才会在方才瞧着玉芙园院子里摆放的箱笼,一时之间即将要分别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过她猜测应该是过几日的,毕竟闻晋霄那儿刚将人娶进府,最起码也是该要等到他们的回门宴过完吧?
所以她才会在听着侯夫人说是明日时,如此惊讶。
惊讶过后,情绪涌动得更加凶猛了一些。
“若非是想等着霄儿的喜宴办完,喝下这杯媳妇茶,我早在侯爷离京的翌日便该要出发了的,这又如何算得上着急呢?”侯夫人拿着帕子上前将晏姝念往下滑落的眼泪擦拭干净,“你这孩子,好端端的为何要流泪?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你若是念着我,得空便去寺庙那边瞧瞧不就得了?又不是多远的路程!”
嘴里如此说着,但是瞧着眼前还在默默流着眼泪的人,侯夫人难免受到感染。
她赶忙背过身去,将泪意往下压了压,“可莫要如此了,咱侯府大喜的日子,不兴这般哭哭啼啼的。”
“母亲为何不多留几日?弟媳这才进门,您不想着同她多相处一番?”晏姝念这会儿只想要将人留住,能多留一日也是好的。
然而侯夫人温柔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了,明日我是真该走了。家中有你在,我很是放心,霄儿那人我知晓,能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定是个好的,你们妯娌、姑嫂定是能相处得好。”
“那二妹妹那儿呢?二妹妹前几日不是同您说了她心意吕统领的事儿,您不留在京城替她谋划一番?”晏姝念不依不饶地将侯夫人牵挂的人一一往外扯。
虽说知晓效果微乎其微,但是晏姝念就是不死心。
果然,又听着侯夫人说道:“还没影的事儿,哪需要我特意留下来为她谋划?不过我知晓你定是不会坐视不管,你也无需做太多,这事儿本就该以他们二人的想法为先,你静观其变,待到时机成熟时再顺水推舟也就好了。”
“那……”
“其实我最为觉得对不住的人便是你了,难为你嫁入府上便开始忙里忙外,让你几乎是不得闲。我这个做婆母的出去躲懒了,还望你不要在心里怨我才是。”侯夫人轻笑着止住了晏姝念的话头,又赶忙改口道,“不过你怨我也是应当,你嫁入府上几乎未过过松快日子,起先忙着照料霖儿,过后又忙着执掌中馈,偌大的侯府硬生生将你拘住了。”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侯夫人执掌侯府的中馈这么些年,着实是倦了。眼下能有信得过的人又有实力将中馈给接手过去,侯夫人虽说心中有过挣扎,但是最后却还是顺着自个儿的心意而为之。
她在心中安慰着,也就是换了她这么个不贪慕权势,又不爱摆长辈架子的婆母,才能让儿媳入府没多久,便当家做主。相比起那些入了婆家好些年,却仍是感觉自个儿是在寄人篱下,想来儿媳也是更愿意过如今的生活的吧!
瞧着如今晏姝念得心应手又乐在其中的样子,她内心的负重感才算是减轻了一些。
“母亲说的哪儿的话?儿媳身为侯府中人,能得以执掌侯府的中馈,应是幸事一桩,怎就是侯府将我给拘住了呢?”晏姝念未说那些假惺惺的话语,不然倒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般。
试问哪个有能打理好阖府上下事务的女子,不愿自个儿手握权力、当家做主呢?不,应是哪怕没有能力,也是想要将权力握在自个儿手中的。
若她真是不愿执掌中馈,只要她当众放下话来,便立马会有人毛遂自荐了。
侯府的公中富足、营生几乎皆有盈利、事务不算繁杂,俗话说得好:“有钱万事足。”所以在晏姝念看来,侯府的中馈是件顶好办的差事,也就谈不上让她为难了。
“不过母亲真不打算再留一留了?”晏姝念再一次询问道。
回应她的是侯夫人眼眸含着笑意,却认真地说道:“不留了,顺宁寺那边早已收拾妥当,若非是等着喝媳妇茶,我早就等不住了。”
见状,晏姝念知晓侯夫人心意已定,便也未再想着将人强留下来。
她沉默了一瞬,再开口道:“好,既是如此,母亲今日早些歇着,得养足精神,明日才好赶路。”
虽说侯夫人是坐着马车过去,也不过是小半日的路程罢了,但是一路颠簸着过去,还是有几分累人的。
从玉芙园离开,晏姝念一路无言,瞧着便是比往常要沉闷些的样子。
她踏进轻尘阁时,恰好闻晋霖先她一步进了院子。
她还未出声,前头的人先折过身来,“怎这会儿才回来?”
闻晋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走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