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道:“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陆竟池点点头,领着江澜回了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哪怕是有陆竟池在身边,江澜也觉得太孤单了。
她讨厌这个地方。
江澜回到床上,躺在被窝里,摸到枕头下的镜子,她又拿来看了一会儿。
外面又开始下雨,江澜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陆竟池坐在她身边,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没多会儿,外面开始打雷,雷霆震耳欲聋,江澜抓着被子,整个都在瑟瑟发抖。
如果是在自己家里,她就可以抱着枕头去爸爸妈妈的房间,躲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就不害怕了。
陆竟池抬手放在江澜的肩上,将她的被子拉了下来。
他这才看清楚江澜的姿势,她蜷缩成一团跪趴在床上,两只手捂着耳朵,整张脸埋在枕头里。
“江澜。”
江澜听不到他的声音,只听得到外面的雷霆。
她拼命的捂着耳朵,却依旧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雷声。
男人抓住她肩膀,将她的脸掰了过来,满脸的泪水。
江澜看到他,立即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腰。
陆竟池轻抚着她的背,“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江澜脸颊贴着他的胸
膛,眼泪打湿了陆竟池胸口的衣服。
陆竟池也将她抱在怀里,手指揉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她。
雷声响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逐渐小了下来,而江澜还抱着他不肯松手。
在这种环境里,眼前的陆竟池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只能牢牢抓住。
她隐约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我想妈妈。”
怀里传来她哽咽的呢喃,声音很小,带着哭腔。
陆竟池动作顿了顿,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目光落在窗户上。
窗户上映着两人的倒影,闪电划过,从两人中间横穿而过,惨白的光将倒影打碎。
江澜自顾自的说,“我想爸爸。”
“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好疼。”
陆竟池微微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脸,“哪里疼?”
“身上疼。”
陆竟池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睡觉吧。”
江澜盯着他的胳膊,睫毛颤了颤,无声的带掉着眼泪,将他黑色的衬衣晕染出更深的颜色。
外面的雨还在下,闷雷从云层落下,听得不分明,但无比压抑。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进来,他站在门口并未进来,只是朝陆竟池招了招手,示意陆竟池出去说。
陆
竟池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她已经睡着了,但眉头还紧紧蹙着,睫毛上挂着泪,白炽灯映照着她苍白的脸颊,如同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洋娃娃。
他轻轻地把江澜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起身同医院来到门外。
关上房门,陆竟池开口询问,“怎么样?”
医生把手里的化验单递给他,“不是太好,准确的说是非常不好。”
刚才做了个全面的体检,把之前没发现的毛病都查出来了。
陆竟池翻看着手里的单子,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医生道:“她这身体,哎……”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看到化验单的时候,连医生也吓了一跳。
都不是什么大病,但小病一大堆,杂乱的毛病累积在一起,也是要人命的。
光是耗都能把人耗空。
“不过现在她最严重的,应该还是肺部问题,其他的倒是可以慢慢调理。”
“能治好吗?”
医生道:“不好说,她这个肺部功能受损,就算治好了,也难保不会留下后遗症。”
“还有她这个中枢神经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这可不好治,只能祈祷不要恶化。”
陆竟池迅速翻完单子,问道:“她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和
这个病有关?”
“那就不清楚了,等明天那位杨教授来了,问问他才知道,他是专业的神经科教授。”
陆竟池点点头,将这些单子收起来,又和医生聊了几句,转身回到了病房。
江澜还在睡觉,他站在床前看了她许久。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林嫂来了,陆竟池才离开医院。
回到陆宅,正好赶上陆盛文出殡。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还没怎么亮,灰蒙蒙的一片,飘着小雨。
陆夫人看到他,立马迎了上来,拉着他到屋里去,“你总算是回来了,就等你了,快去准备下,你爸该上路了。”
按照风俗,出殡的时候,需要长子抱骨灰盒。
如果陆竟池不出现,这里这么多人,就得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陆竟池捏了捏眉心,走到灵堂中间,将陆盛文的骨灰盒抱了起来。
他动作流畅,就像是在公事公办,完全没有失去至亲的痛苦与悲伤,与周围的人比起来,仿佛就是个工作人员。
周围的人又开始哭,配上空中的哀乐,倒真显得分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