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沈幼安留沈父沈母等人在府中用饭。
不过沈父与沈舟沈放以及沈叙白是在前院用的,翊王和顾明礼、顾明谦、顾明轩父子四人相陪。
唯有沈母留在扶云院和沈幼安一同用饭。
第一次在自己的小院招待沈母,沈幼安恨不得让小厨房将所有好吃的都做一遍。
沈母直言浪费,佯装生气让夏荷一切从简。
她不想给外人留下沈家铺张浪费的印象,劝说沈幼安道:“娘又不是来上京做客,今后就在这长住了,慢慢吃就是了。”
“都听娘的,那娘以后常来府上用饭。”沈幼安撒娇道。
沈母笑着点头。
虽然女儿大着肚子,马上就要当娘了,但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
用过晚饭,沈母担心沈幼安太累,没有耽搁便离开了。
翊王让顾明礼和顾明谦两兄弟送沈家人回去。
直到酉时二人才赶回来。
一同回来的还有沈叙白,顾明谦和沈叙白二人一见如旧,仿佛有一箩筐的话要说,顾明谦说什么也要将沈叙白留在府上,沈叙白也想和顾明谦多亲近,两个人一拍即合。
回到翊王府,二人早早洗漱躺下。
沈叙白给顾明谦讲着从前在瀛州跑马,自由自在的事情,顾明谦则给沈叙白说着上京的趣事。
顾明谦对瀛州充满向往,沈叙白也对今后的上京生活少了几分忐忑。
两人说个没完,越说越兴奋。
若不是第二日还要早起进尚书房,恐怕二人要彻夜畅谈。
隔壁院里的顾明礼同样睡不着。
此时才亥时,还不到上床歇息的时辰,他平时读书十分用功,总是将近子时才歇下。
虽然辛苦,但想到自己的前程和肩上的担子他便不觉得苦了。
尤其是想到早逝的母亲,任是骑射再累,书里的内容再枯燥,他都能坚持,他不想让母亲失望,更不想被人取而代之。
可是近来,他却越发心不在焉,看不进书。
尤其今日见过沈家人后,书里的内容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原本以为沈家在皇祖父的威压下分成南沈和北沈后便成不了气候了,可他还是低估了百年世家的底蕴。
他的外祖家王家也算百年清流之家,但到他祖辈这一辈,尚未跻身上京的簪缨大族之列,同族之间就已经暗中倾轧了。他知道,王家气候不足,给他的助力也有限。
哪像沈家,兄弟子侄间的凝聚力简直可怕。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沈家没有庸才,不说沈舟、沈放这两个少年将军,就连沈家的小辈也人才辈出。
听说沈家人年满十岁便上战场,十三岁便能独当一面。
就连从文的沈叙白,也是卓尔不凡。
端看父亲对沈家人的态度便知,这一家子都不是简单人物。
这是王家拍马难及的。
如今父亲的心已经完全偏去了沈氏那里,若是沈氏这一胎生下男孩,他在父亲心里的位置还剩多少?
就连太子大伯都要废长立幼了,可见在长辈眼中,立长的规矩并非不能变。
如今父亲还能念着母亲的情分护着他,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好呢?
父亲正值壮年,还有千秋岁月,即便他和沈氏肚子里的孩子差了十四岁又怎样,有沈氏这样的母亲,他便胜了一大截了。
而他的母亲,早就被父亲遗忘了。
就算沈氏肚子里这胎是女孩,她早前将二弟记到名下,二弟如今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子了。
从前二弟孱弱,他从未将他放在心上,甚至还顺着父亲的意思对他多加照顾。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顾明谦不仅身体强壮了,人也成长了。
不仅府里的三弟喜欢他多过他这个大哥,就连几个妹妹也是偏向他的。
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他总觉得二弟不似表面上那般单纯。
他每日苦读,在尚书房的成绩名列前茅。二弟平时不见有多用功,但每次的成绩都刚好在他之下,怎会这样巧?
他偶尔试探,二弟都是坦诚的告诉他,他其实每天都有偷偷用功。
眼神认真又纯粹。
他实在没必要多想,但心里总是不安。
烦躁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他没注意在翻书时不小心撕坏了手中的书页才猛然回神。
这是从父亲书房拿来的书,父亲一向珍视书卷。
想到这里,他顿时懊恼起来。
“叩叩叩……”门外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他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烦地斥了声,“元忠我要睡了,你若没有大事便不必进来了。”
“是我。”
翊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前去开门。
看见那张冷肃的脸,他瞬间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磕巴,“父,父亲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过去母妃那里?”
自从父亲从瀛州回来便一直宿在扶云院。
即便沈氏身怀六甲,后院的几个侧妃庶妃使尽手段争宠,都没能让父亲去她们的院子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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