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安退了烧便要求赶路。
第二日天还不亮,一行人就再度出发了。
沈幼安舌下含了参片,一上马车便睡觉,倒也还好,没有像前两天那般难受了。
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在马车上用的。
沈幼安还在病中,精神不济,胃口不振,一天下来也没吃多少东西,但却丝毫都不觉得饿。
她一心盼着赶路,晚上也不打算停歇,谁知刚到刚进了清河县,城门便关了。
过惯了安稳日子,沈幼安差点都忘了,瀛州有宵禁的习惯。
瀛州虽是边疆,但也是东西往来贸易的必经之路,这里除了军事部署高度集中外,商业也很繁荣。
太平日子时,瀛州灯火达旦,是边疆一带有名的不夜城。
所以北戎和东夷一直对瀛州虎视眈眈。
但当边疆发生战事时,瀛州便会实行宵禁。每到黄昏,城门闭锁,百姓关门闭户。
但这次却与以往不同。
萧瑟的秋风从上方席卷而过,在深秋的黑夜里发出声声呜咽。不少门户外面都落了锁,这不是关门闭户,而更像是逃亡。
如今她只能听到风沙呼啸和老鸹悲鸣。
仿佛整个清河县城都空了。
以前再怎么打仗,百姓也从未动过逃亡的念头。
这次瀛州真的守不住了吗?
沈幼安那颗本就不安的心顿时七上八下。
在她的忐忑中,马车在一家客栈前缓缓停下,结果却被告知客房已满。
这已经是他们询问的第三家客栈了。
沈幼安掀开车帘朝店内看去,虽然店家只开了一扇门,但隐约能够瞧出来,里面冷清的很,根本不存在客满的情况。
如今兵荒马乱,盗匪横行。
她能理解,掌柜的这么做是不想招惹麻烦,少赚点银子没什么,万一招致杀身之祸便得不偿失了。
长平郡王着急道:“我们有路引。”
店小二摆摆手,表示不看路引,“这里的人哪个没有路引,谁知你是不是戎人的细作?”
他说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可恶!”长平郡王气愤地骂了一声,他没想到之前所有证明身份的文书在这里全都失去了效用。
“走吧,实在不行我们在马车上将就一夜。”沈幼安吩咐道。
长平郡王点头,调转马头继续出发。
又问了两家客栈后,终于有一家店愿意让他们入住,只是贵得离谱。
长平郡王却激动地都要哭了。
八月的瀛州天气很是寒凉,尤其晚上还会下霜。
别说四嫂她们这些女眷了,就是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都遭不住,能有片瓦遮身,再有口热汤热饭吃,即便高出原价十倍二十倍他也愿意出。
“四嫂下来吧。”定好客栈后,长平郡王对沈幼安道。
很快,沈幼安便带着惟帽在秋菊和夏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夜风凛冽,掀起惟帽一角,她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夫人,怎么了?”秋菊见她愣住不解问。
为了避免祸患,沈幼安选择不暴露身份,便让秋菊等人唤她一声夫人。
“没什么,走吧。”沈幼安再次定睛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放下惟帽,她抬脚进了客栈。
许是她眼花了。
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沈幼安直接带着秋菊和夏冰二人上了二楼。
不多一会,店小二便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香味扑鼻的阳春面进了房间。
颠簸了一路,又没吃多少东西,沈幼安胃里空荡荡的,一闻到阳春面的味道肚子便咕噜噜叫了起来。
明明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面条,却让她味蕾大动。
刚要洗手吃饭,却被夏冰拦了下来,“王妃,奴婢刚才验了下,这碗面有问题,您最好不要吃。还有这壶茶,应该也被下了药。”
她说着从袖中的油纸包里取出一颗透明晶体扔了进去,不过片刻原本泛着浅黄颜色的茶水便变成了黑色。
“竟然有毒,这是家黑店!”秋菊脱口而出。
难怪这家店愿意让他们入住,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危险。
“夏冰,你去通知长平郡王。”沈幼安道。
夏冰不敢耽误,立即出了房间。
“王妃别怕,有奴婢在呢。”秋菊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当务之急,她们得离开这里!
不消一刻,夏冰赶了回来,秋菊正要扶着沈幼安离开,却听她道:“王妃娘娘,奴婢去晚了,长平郡王殿下已经吃了面睡下了。”
也就是说,药效已经发作了。
看到沈幼安拧眉她又道:“王妃别担心,那是蒙汗药,长平郡王殿下用了也无大碍,就是睡上一觉罢了,只是……”
只是长平郡王睡了,她们便不好离开了。
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若是这时强行拖着长平郡王离开,只会打草惊蛇。
眼下只能先住下,静观其变。
若是这家黑店只是求财倒也还好,若是他们另有目的,他们就危险了。
“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