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郡王心中发狠。
不等小太监将身上的绳索解开,他便扯断了。
萧妃看到这一幕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长平郡王将断成两截的麻绳扔在地上,抬脚朝外面走去。
她一时有些恍惚,仿佛不认得这个儿子了。
着急之下,她对着那道略显苍凉的背影大喊出声,“站住!”
等长平郡王转过身来,萧妃猛地捂住心口,“哎呦,我心口好痛,你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
大过年的,他这是发什么疯?
“母妃,别闹了,太医说您身体好得很,就是儿子心口痛,您也不会痛的,别再装了!”长平郡王扔下这句话,也不管僵住的萧妃,大步流星地出了寝宫。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萧妃才慢慢回神。
脑海中一直思忖着他刚刚的话。
别再装了?
她什么时候装过?这是她第一次装病啊!
而且太医也没给她瞧过身体,他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出了萧妃寝宫,长平郡王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闭了闭眼。
上一世,他一直留在宫里用了晚膳才提出回府,但是母妃却不想他回去,非要将他绑在宫里和纪月姝培养感情,甚至用装病的法子。
那时的他极其愚孝,看着母妃捂着心口倒下,他瞬间就妥协了,和纪月姝留在宫里侍疾。
这一留就是七日。
在此期间,芸娘不知听说了什么,开始害怕,开始不安,甚至病急乱投医。
感觉到脸上传来凉意,长平郡王睁开眼睛。
下雪了。
他得赶紧回家了。
这一次,再没人能阻止他奔向芸娘。
他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盈,连马车都没坐,直接骑了一匹快马,策马狂奔,迎着风雪出了宫门。
一进府,她便直奔长平郡王妃的院子。
因为走得太急,又因为风雪太大,他没留神一脚踩滑,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滚了满身的雪,狼狈至极。
他却不以为然,连身上的雪都没有来得及掸落,便匆匆进了门,“阿芸,我回来了!”
一如当年他带着聘礼去刘家提亲一般。
兴奋又期待。
长平郡王一路狂奔,来到内室门前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心中涌出一抹情怯。
他是那样想念他的阿芸,但真到了见面这一刻,他又害怕了。
他害怕她会怪他。
当年提亲时,他曾向她许下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今生今世永不负她。
可是上一世他却没有做到。
他不仅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还活活将她磋磨死了。
他实在……没脸见她。
长平郡王在门前站了许久,都没敢推开房门。
“王爷,您怎么了?”直到听到婢女狐疑的声音,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将门推开。
随着他越走越近,记忆里那抹模糊的身影逐渐在他眼底清晰起来。
心口怦怦直跳,仿佛整颗心都要挣脱束缚,跳出胸膛。
“阿芸。”时隔多年再次对着她唤出她的名字,他骤然喉头发紧。
刘芸吃了药,此时正在昏睡。
她睡得很沉,对他的靠近浑然未觉。
即便在梦中,她仍痛苦地皱着眉,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长平郡王忍不住伸手为她抚平眉心的褶皱,然后细细地描摹着她苍白的轮廓。
陡然惊觉她竟然瘦得这样厉害。
长平郡王一瞬间红了眼眶,原来她这个时候就已经这般消瘦了。
“阿芸,阿芸……”他趴在她耳边一遍遍轻喃,哭着,笑着,“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他拼命克制拥她入怀的冲动。
她记得她有严重的失眠症,睡眠对她来说弥足珍贵,所以他尽量动作轻柔,生怕将她吵醒。
长平郡王在长平郡王妃榻前坐了许久。
直至婢女过来提醒他用膳,他才从榻前起身,看着长平郡王妃身上的里衣以及房间内的被褥,他狠狠眯了眯眼睛。
出了房间后,他对婢女厉声吩咐,“将王妃的被褥和衣物全部换掉,不许熏香!”
文儿有些发愣,“王爷?”
“照本王的吩咐做。”长平郡王没有用饭,直接出了府。
现在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上一世,那些熏香对芸娘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即便后来四哥为他请来了薛神医,芸娘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一直缠绵病榻直至离世。
他记得薛神医当年说过,若是早几年请他来还有的治,那时已经太晚了,芸娘已病入膏肓,即便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
薛神医也无力回天。
这一世,芸娘才刚开始发病,他一定可以救回她的。
长平郡王策马去找薛神医。
他从宫里离开后,萧妃便要将纪月姝送回去,然而纪月姝却执意留在宫里,说是要在萧妃膝下伺候萧妃。
之后,翊王、齐王、河间郡王以及其他皇子也陆续出宫回府。
安阳郡王仍然没有半点消息。
也无人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