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庶妃抱养了四小姐后,翊王每日都会去栖迟居坐上一会。
赵侍妾私底下没少笑话何庶妃枯木又逢春。
洗三这日,一直闭着眼睛睡觉的四小姐在洗完之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狭长的丹凤眼几乎占了半张脸,和宋婉仪那双眼睛如出一辙,却无比纯净,如琥珀般晶莹透亮,不染尘埃。
何庶妃瞬间愣住了,真是个漂亮孩子。
即便四小姐以后耳不能听、口不能言,这双眼睛也足以弥补这两个缺点了。
翊王得知四小姐睁了眼睛后,直接带着府医赶到了栖迟居。
府医再三诊断后才向翊王道:“回王爷,目前来看,四小姐很健康,并无隐疾。不哭不闹许是性子安静,等以后会说话了就好了。”
翊王彻底放了心。
何庶妃更加珍惜地教养着四小姐。
翊王称何庶妃慧眼识珠,赏了她不少东西。整个正月里,有十天都宿在了栖迟居。
宋婉仪直到出了月子才知道这些事情。
她被气得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哭闹着要将四小姐要回来。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这个女儿,而是不甘心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为旁人做嫁衣。
她去扶云院找沈幼安,沈幼安打着太极将事情推到了翊王身上。
宋婉仪又去找翊王,但她连翊王的影子都见不着。
二月二,龙抬头。
翊王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春耕的事情,不仅要种红薯,还要播玉米。农桑关系到国本,他必须亲自盯着。
一进二月,他便忙得脚不沾地,有几日还直接住在了庄子上。
等他忙完已是二月中旬。
翊王看着守在花厅内的秋菊道:“过两日我想派人去兖州走一趟,届时让秋菊一同前往。”
玉米和红薯并非去年才有,但这样的东西却没有得到推广,也无人上报。
他必须让自己的人走一趟才放心。
沈幼安点头。
秋菊再走一趟兖州,届时不用她出面,翊王自会为她请功。
哪怕皇上到时只赏不封,得些金银财物也是好的,再加上她一早准备好的嫁妆,足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虽然舍不得,但秋月秋菊她们总归要嫁人的。
如今她们已经将风花雪月这几个小的带上了道,她也要为她们好好踅摸踅摸夫家了。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春花进来通禀:“启禀王爷,王妃娘娘,侧妃娘娘过来了,说是求见王爷。还说,若是王爷不肯见她,她就,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若不是来福公公拦着,估计刚才就一头撞上门前的玉兰树上了。
那树种下两年,今年才好不容易冒了些花骨朵。
王妃宝贝着呢,撞坏了怎么办?
翊王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去告诉她,若是想寻死觅活就回披香院,别脏了王妃的院子。什么时候不闹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不等春花出去传话,宋婉仪便迫不及待地进了花厅。
“王爷,妾身不闹了,再也不闹了。”尽管满身狼狈,她还是尽可能地维持着以往的高贵与矜傲。
她进了花厅,整理了下衣摆,一掀衣摆跪在翊王面前,“王爷,四小姐是妾身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会不心疼?”
翊王掀了掀眼皮,“你心疼还将她送出去?”
“都是妾身一时糊涂,如今妾身已经知道错了,求您饶过妾身这次吧。”
宋婉仪泫然欲泣,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妾身从未求过您什么,就这一次,求您将四小姐还给妾身好不好?”
翊王又垂下双眸,“你求过的事还少吗?”
沈幼安:“……”
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修罗场?
她好想逃……
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明明是她的院子。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
花厅内的其他婢女也都低着头,恨不得堵上耳朵。
“看在妾身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您就成全妾身吧。”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宋婉仪想要体面也没有了,她只得搬出她和翊王这些年的情谊。
盼着翊王看在这些年的感情上,原谅她这次。
但显然她还是不够了解翊王。
“木已成舟,早在琼儿满月那日,就已经上玉碟,记在了何庶妃名下,如今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翊王幽幽看着她,“别忘了,你不是只有琼儿这一个女儿。”
宋婉仪再也说不出话来,失魂落魄地回了披香院。
她死死地咬着嘴角,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还是无声地从脸上滚落。
论心狠,没有人比得过他。
她不过是气头上的时候使了点小性子,怎么就无法挽回了?
那明明是她的女儿啊!
就算她不喜欢,那也是她生的女儿。
怎么就成了何庶妃的?
这件事后,翊王再也没去过披香院,宋婉仪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后院也平静了下来。
沈幼安又过起了清净日子,再度开启咸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