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安正要敲打敲打后院,秋菊便带着夏冰进了花厅。
原来是有人趁着翊王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对后院几个怀孕的女人下手了。
自从于侍妾小产后,她便让夏冰密切关注着后院,尤其是那几个怀了孕的侍妾那里,所以那人前脚下了毒她后脚就发现了。
即便是从小学习医术的夏冰都不得不感叹这毒下的巧妙。
没有直接下在饭菜里,也没有熏在衣服上,而是兜了个圈子,用在了花房。
翊王府的花房内常年培育名贵花卉,尤其到了冬日,花匠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照看暖房的花草,不仅施肥多有讲究,就连浇花的水都不简单。
这般精心呵护的花卉被称作年宵花,到了年下便送往各院。
而那毒便下在了浇花的水中。
长久用毒水浇灌的花卉,随着花蕾绽放,毒素便会散发到空气中。
秋菊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花几上开得正好兰花,抬脚过去就要将兰花扔出去,夏冰忙上前拦住了她。
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称之为毒,因为无害。
但若是与桂花头油同用,便可产生等同于麝香的药效。
有孕的妇人闻得多了便会导致落胎。
而翊王府后院的女人,除了她之外,都用桂花头油梳头。
听完夏冰的解释,秋菊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沈幼安按了按眉心,叫来秋月吩咐道:“如今府上是多事之秋,不宜节外生枝,你协助夏冰先悄悄将此事料理了。”
翊王生死未卜,她不能让后院也乱起来。
丫鬟们退下去,她看着窝在身边熟睡的泡芙,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她虽然期盼翊王平安归来,但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翊王遭遇不测,她膝下无子,出路有三。留在翊王府教养孩子,再嫁,遣返回家。
但后面两个她想都不要想,只能留在翊王府。
等所有孩子婚嫁完,就可以买一处宅子离府另住,安度晚年。
这个时代对寡妇有诸多限制,再想像现在这般舒服是不可能了,但好在她手里有钱。
当初嫁给翊王府时,父母心疼她,为她准备了十里红妆。
就算不用翊王府的东西,她的嫁妆也足够她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人呐,凡事要想开。
心境不同,处境也会不同。
即便朝廷有意隐瞒翊王等人遇险一事,消息还是散了出去。
沈幼安紧闭门户,后院的女人们并不知情,但在尚书房读书的世子却从王家口中得知了此事。
王家是世子的母家,虽然不甚显贵,却也世代清流。
没想到这样的清流人家却这般沉不住气。
世子虽然沉稳,但也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此事对他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他一得了消息便骑着快马赶往冀州。
沈幼安得知后立即让秋菊去追,又让秋月给王家递了消息,事是他们惹出来的,他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将近子时,秋菊才将人带回了府。
世子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温润如玉的模样,而此时站在花厅里的少年蓬头垢面,衣衫凌乱,屁股后面还沾满了污泥,她险些没有认出来。
“儿子见过母妃。”
顾明礼不情不愿地向沈幼安行了一礼,继而质问道:“母妃为何要拦我?倒是您,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既不派人打听消息,也不为父亲奔波行走,反而关起门来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像是……”根本没将父亲放在心上!
话到最后,已有几分不满。
他总觉得沈幼安表现得太淡漠了,哪里像他的生母,万事都将他的父亲放在第一位。
秋菊见他这话说得不恭敬,下意识就要提醒,被沈幼安抬手制止。
她不疾不徐道:“世子去了冀州,王爷就能平安归来吗?”声音平静,看不出着急,也看不出半分气恼。
顾明礼紧抿着唇,“我是父亲的儿子。”
就算山有虎,他也要向虎山行,这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做的。
沈幼安看了眼面前身量尚不及自己的少年,眸光扫过他文弱的双臂,“若是王爷平安无事,你去了那里,他不仅要治灾,还要分心看顾你。倘若王爷真出了什么事,世子便是翊王府的未来,要照看弟妹,更要肩负起翊王府的重担。如今你却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怎能对得起王爷?”
顾明礼一下愣住了。
一听到父亲出了事,他便急着想去冀州,还从未细想过这些。
“冀州虽然距离上京不远,但如今天寒地冻,还有未知的雪崩,世子当真以为仅凭一匹良驹就能抵达冀州么?一旦出了意外,哪怕只是一点小事,那都是致命的。”
沈幼安看着眉头紧锁的顾明礼继续道:“世子不妨好好想想,将王爷遇险一事告诉你的人,当真是为了你好吗?”
顾明礼浑身一震。
他不怕严寒不怕吃苦,但若是冷枪暗箭呢?
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地后脊发寒,冒了一身冷汗。
“不是我不着急,而是不能着急。皇上已派人前往冀州搜寻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