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了一下怀中的人。
因为李明珠陨落,穆溪云这会子眼皮浮肿,双眼中满是疲惫。
她强撑着精神,拢着眉头忧心忡忡。
是为自己担心。
默了片刻,沈长风柔声说:“师尊还在的时候,大师兄也是经常去完成一些危险的任务,比我们底下的师弟妹,承担的风险都更多……如今师尊飞升,大师兄作为掌门,不可能再离宗去做危险任务。”
“他自己的弟子又没培养起来,如今主峰只有我和二师姐是元婴境,危险任务多由我们完成……”
穆溪云刚失去李明珠,沈长风知道,自己是她人生中少有的精神慰藉。
如果自己肯定她的想法,说樊贺针对自己。
指不定她会冲动,做出点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还是等自己回来再说。
穆溪云神色迟疑:“你说的对,可……”
“我们睡一觉吧。”沈长风打断她,“你需要休息,我也需要养足精神,以全盛状态面对任务。”
穆溪云拧了一下眉,须臾,乖巧的点了点头,凑近啄了一下男人的下颚,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穆溪云睡的不怎么安稳。
沈长风将人拢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后背。
她的呼吸渐渐均匀绵长。
三个时辰后。
沈长风睁开眼睛,发现怀中人睡的还很沉。
金丹境的修士,其实并不需要如此多的睡眠,甚至长久不入睡,打坐修炼一下,也能养回精神。
或许是李明珠的离开,使她心神耗损。
沈长风爱怜的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小心翼翼起身。
穿戴好,他在桌上点了块安神香。
睡吧……睡一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沈长风立在床边看床上人的睡颜。
好一会子,他弯腰在穆溪云鬓角落下一记轻吻,柔声说:
“溪云,我去了。”
音落,人影消失在房中。
穆溪云皱了一下眉,手在空中晃了一下,似想抓住什么。
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安神香让她睡得深沉,手晃了一下之后,无力耷拉下来。
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李明珠的离开,穆溪云这一觉,竟然睡了足足三天。
她睁开眼睛,静静盯着幔帐顶,心神恍惚。
这几十年,她和李明珠,并没有天天生活在一起,经常是一两个月才见一面。
李明珠的离开,不会影响她生活的节奏。
可人就是这样,心中有一份寄托,生活会更加的明媚。
精神寄托消失,生活依旧,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穆溪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坐起来,穿衣服,起身。
她如今是望神山的刑法堂堂主。
她性格冷酷,执行力强,思维缜密,当初一晋升筑基境,楚潇就安排她入刑法堂,做了个小队长。
她晋升金丹境后,楚潇更是寻了个机会,将她提至堂主之位。
雷厉风行的性格与超高的执行力,又有楚潇这个掌门做后盾。
穆溪云成了一柄锋利的刀。
望神山的宗门风气前所未有的清朗。
与此同时,她也成了望神山中,小弟子们谈之色变的活阎王。
不仅是练气境、筑基境的小修士,便是金丹、元婴境的一些高层,也对穆溪云有所忌惮。
她和楚潇是半路出家的师徒关系,和其他的亲传弟子,的确不一样。
穆溪云对此有清晰的认知。
这些年,她兢兢业业扮演好楚潇手中的一把好刀,对方给足她等额的资源。
不,除此之外,也给了一些额外的爱护,像父亲对女儿的那种爱护。
虽然不多,及不上对沈长风、宋蔷薇之流。
但的确有。
穆溪云早已通晓人之情感,能感受的出来。
所以,楚潇两年前飞升之后,她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怅然。
只不过这份怅惘中,多少掺杂了些私欲。
一朝天子一朝臣。
楚潇离开,樊贺上台。
她与樊贺只是表面上的师兄妹关系。
樊贺自有他的心腹。
自己在宗门的处境,定然大不如前。
有些事情,楚掌门会回护她,樊贺可不一定。
事实也的确如此。
穆溪云拿出一颗留影石,妥帖放好,走向主峰正殿,如今樊贺的地盘。
穆溪云职位没有变,依旧是刑法堂堂主。
最近有件牵扯到第九峰中饱私囊的大案。
一查到底,大概会扯到第九封峰主的身上。
那是个元婴境的高阶修士,盘踞在望神山多年,想彻底拔除是不可能的。
事情不能不理会,最后的结果,应该是断了第九峰这条挣钱的暗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穆溪云作为主理人,势必得罪九峰峰主。
九峰峰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嫉恨自己……
如果楚潇在,穆溪云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如今……樊贺这种微妙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