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从小就这么惯着,将来收不住,会成为什么样?
大概是娘有点凶,十皇子后头就粘着爹,多少带一点委屈巴巴。
好在李意寻不会在裴时沅教导了孩子之后,又偷偷跟孩子说咱们不理她,她不对之类的。
他只会说该,看看,挨揍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这些话听着也许不靠谱,但是至少也叫孩子记住,这事不能做。
李意寻离京之前,几乎每天都在碧霄殿里。
只有临走的那一晚才去了皇后那留宿。
次日一早,众人送陛下出宫。
十皇子眼泪汪汪的,他之前也知道父皇走,可是没概念。
这会子见父皇穿的也不一样,整个人的架势都不一样,才明白过来。
可怜兮兮的缩在奶娘怀里,等父皇彻底走了,他也没回神。
众人还在皇后宫中说话,贤妃就急匆匆的走了。
皇后叹口气:“书香,你一会去嘱咐御膳房,好好伺候贤妃的饮食,她清减了不少。”
这就不是饮食的事,但是她还能如何?
表个态就是了。
“留下三皇子也好,有什么事,他大了还能跟贤妃娘娘做个伴。”萱妃道。
都知道六皇子不好了,这几日几乎都在昏睡。
这孩子来这个世上简直就是来受罪的。
回了碧霄殿,裴时沅先哄孩子。
十皇子被哄好,就由奶娘带着去加餐了。
“娘娘,东西都送去了,奴婢们也没见着六皇子,但是看贤妃娘娘那样子,只怕是真的不好了。”月嫦回来道。
六皇子病重,裴时沅总是要意思意思送东西去的。
“你说,到底是本事要紧,还是时运要紧呢?”裴时沅问。
“奴婢觉得,都要紧。时运好的人,没本事也是守不住的。”月嫦道。
裴时沅点头,但是她觉得贤妃的时运真不好。
“要是陛下不在这段时间六皇子没熬过去,那日后贤妃只怕是要跟五皇子有心结了。”
“这……这也不是五皇子的不是啊。”月嫦不解。
“是啊,但是此时三皇子在,六皇子在,一旦六皇子没了,贤妃跟三皇子才会一起经历那个痛彻心扉的感觉,亲眼看见和听说是两码事。”谁也没有错,就是很可能因为这些事,生出隔阂来。
月嫦叹气:“那可真是……”
“外头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多了。”裴时沅招手叫雪球过来,摸着猫:“咱们自家的事,都要顾好了。”
“是,娘娘放心吧。”确实,什么都没有自家的事要紧。
宫里这几日无事,陛下不在,是非少多了。
所以大家关注的都在棠梨殿。
说来嘲讽,好似满宫的人都在等着六皇子咽气,可六皇子确实是支撑不住了。
陛下此番出巡非常顺利,他不过是露个脸,带着儿子们炫耀一下。
如今边关平稳,没有什么波澜。
只是路途遥远,去和回都要不少时间。
就在二月二十的时候,六皇子这里到了最后。
这个崇穆三年生的孩子,到现在还不足七岁,他自诞生以来,就没有几天是健康的。
御花园也只去过有限的几次。
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在棠梨殿外头走一走。
昨日起,这孩子就陷入昏睡,到了今早,他在睡梦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太医说了节哀后,贤妃没有哭,也没有叫,她只是昏倒在了侍女怀里。
三皇子叫了一声母妃,过来扶着。
榻上六皇子悄无声息,底下跪着一堆人开始哭泣。
消息送到,裴时沅换了一身素色的裙子去了棠梨殿。
贤妃还在昏厥,三皇子指挥着众人给六皇子更衣沐浴,这么大的皇子进不了皇陵。
李意寻一早就授意殿中省预备好了。
一会就要抬出去,皇子过世,宫中不可能祭拜。
尤其是夭折的孩子,就是棠梨殿,也不许祭拜。
三皇子给母后,以及各位妃母们请安后,有条不紊的安顿着这些事。
好久之后,贤妃才悠悠转醒。
她也没哭,或许这一日她早有预料,只是空洞洞的伤心。
对皇后等人笑的得体。
也就是这一刻,许多人才真的看到,贤妃真的老了好多。
曾经那个在府里时候风华的郑侧妃,如今地位更高了,却也沧桑了。
人这一生,或许会遇到很多艰难,遇到一些灾难,遇到一些意外。
可真正的生活,才是最大的磨砺。
贤妃与陛下是同年人,可陛下如今依旧光鲜,甚至越发的意气风发,贤妃却像是开在庭院里的牡丹,夏日要过完,她也开始枯萎了。
陛下回京的时候,已经三月初十了。
阔别了一个多月,十皇子对他一点也不陌生。
众人还在请安,他就已经跑出去:“父皇!”
叫出来,李意寻就笑:“哟,这笨嘴什么时候治好了?”
他一把抄起自己这粘人儿子颠了几下。
十皇子眼珠子一转:“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