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选举,爷爷以近乎全票的方式通过了村支书选举。赶过来监票的李副乡长对此表示非常满意,也宣布了乡里对爷爷的支持。同时也在会上宣布了乡里关于村长的处理决定,鉴于村长陈前华所犯问题的危害程度不大,责其在村委会例会上做出深刻检讨。 其中村会计是外公推荐的本家侄孙,叫李成,前几年退伍回来,因为老娘身体不好,一直在老家侍奉老娘,这次外公出面做了工作,再加上平日里也比较热心,这次出任村会计,也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上午热热闹闹的选举刚结束,还没来得及庆贺自己当选,爷爷就在简陋的村部里召开了第一次村委会工作会议。 会议的重点就是理清楚村里的公账,之前的村会计是李成的表哥,平时没少让在部队负责后勤的表弟帮着算账,对于表弟接手村会计一职,表哥也还算配合。经过请示后,特意从县里打电话回来,嘱咐媳妇把村里的账本全部移交给李成。 这两天李成每天都熬到半夜,总算大致理顺了村里的糊涂账,等正式选举完正好赶上给大伙汇报。只不过这个账目一公布出来,大家伙包括爷爷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过糟糕的情况,没想过如此糟糕的情况。根据账面上的数据,村委会现在至少已经破产七八遍了。就算把村委会的几间破房子卖了也是杯水车薪,只因为这个窟窿实在太大。 目前村委会账面上一共欠款6万多元,应收账款3W多。属于严重的资不抵债。这三万块的窟窿现在看着不多,但是在九十年代,卖一口肥猪也才五六百块钱,这得卖六七十头肥猪才能顶事啊。 这还是乐观的估计,3W多的应收款里,砖窑厂欠承包费有一万多,鱼塘欠款也有一万多,再加上之前村里卖集体土地上的树木,河工结余等等。但是谁都知道,这里面很大部分都是死账,糊涂账。 比如鱼塘的承包费,五十亩水面谈好是每年四千元,可这么多年,逢年过节,上面来检查,没少从鱼塘里抓鱼,都是记账没有现钱,这里面别说数字准不准确,就是打个对折,估计也是个难以承受的数字。 至于砖窑厂的欠款,卖木材的钱,也都是拖了好几年。其中当初收木材的老邢头去年已经去世了,他那有残疾的儿子还等着上面扶贫救济,压根就没能力偿还这笔欠款。 等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无异于给刚组建的村委会成员当头一棒子!这压根就是个烫手山芋嘛,还是刚出锅的那种。 会议一直开到天黑,回到家的爷爷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让何安泽看的直心疼。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了,一辈子操劳下来已经有了白头发。村支书要干好可不容易,让何安泽开始担心爷爷的身体是否能吃得消。 但是爷爷的性格何安泽是知道的,绝对是那种言出必行,行事果断,冲在第一线的性格。早年间出河工的时候,爷爷就是村里的民工队长,每一年村里出河工的都是最早回来的一批人。 “爷爷,你歇歇,我给你揉揉肩膀!” 把泡好的茶水给爷爷端过来,何安泽很自然地站到爷爷身后,轻轻地揉捏着爷爷的双肩。这是爷爷最喜欢的放松方式,哪怕是再累再困,让何安泽揉完肩膀都会瞬间精神抖擞。 “安泽,爷爷做村主任你开心吗?” “不开心,我不想爷爷你累着!” “傻孩子,爷爷知道你疼爷爷,可这就是命啊,咱庄稼人讲究踏踏实实过日子,小家要过好,先要大家过好才行啊!” 那天晚上,爷孙俩聊到很晚。最终爷爷保证会注意自己身体,何安泽也同意自己将来一定多帮帮爷爷。 自家大孙子将来会是优秀的大学生,自然会比自己有出息,眼界也更高。爷爷非常肯定,将来还要多听听自己大孙子的意见,至于村委会的其他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一辈子窝在村里没见过市面的土鳖。 第二天何安泽还没睡醒,爷爷就去了村部。搞的这两天表叔几个一直忐忑不安,担心爷爷当了村主任后,这传了不知道多少辈的木匠手艺就算彻底失传了。 何安泽这孩子肯定是不会继承这份手艺的,就算这孩子愿意,做爷爷的也不会干。搞不好还会揍表叔几个一顿,没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舍不得揍自己的亲孙子。 在院子里和表叔几个就着咸菜喝着玉米面稀饭,何安泽也是唏嘘不已。有的事情终究还是不能改变,就好像昨天爷爷的承诺也仅仅只维持了一夜的有效性。 “安泽,今天去哪玩啊?” 表叔这是没信心的节奏啊,要是在平时,哪怕是对何安泽,也是绝口不提玩耍这个词的。今天这么说,难道是准备散伙的节奏。 “今天没想好,要不,表叔,我帮你忙啊!” “去玩吧,表叔带着你几个叔叔哥哥就能应付得过来,顶多干到明天就差不多能忙完了!” 表叔喝着稀饭,表情有点失落,搞得师兄弟几个也不再打打闹闹,一群人专心喝稀饭的吸溜声非常壮观。 “安泽,大爷在家没?” 何安泽抬头一看,原来是四叔林红旗,这次选举当选为民兵队长。看这架势是赶去村部开会的,特意过来等爷爷一起过去,说不定路上还能聊点事情。 “爷爷一早就去村部了,四叔!” “哎呀,哎呀,坏了,坏了!” 四叔林红旗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骑上自己除了铃铛不响其它哪里都响的破二八大杠,急急忙忙往村部赶去。估计四叔这会赶过去,挨顿批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