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的眼角刷刷地流出眼泪,止都止不住。
她的手搭在腹部,感受到掌下胎动的活力,再开口却吐出一个名字,“商砚深……”
他是不是死了?
“莺莺,我跟你说一个消息,你不要激动,更不要伤心过度……”最后还是步苑硬着头皮开了口。
看着所有人如丧考屁的目光,宋莺时心里的猜测落了地。
原本只是流泪,却再也止不住痛哭失声,“不,别说了……他死了对不对,商砚深死了!”
仗着自己在病床上,可以尽情地展露脆弱,宋莺时控制不住地在人前哭出来。
她死里逃生,如同再活一世,什么前缘都可以抛开了,爱恨情仇被打碎了,又被重新铸在一起。
锤炼到最后,只剩一个“爱”字。
宋莺时哭累了,又晕过去,吓了众人一跳,忙叫来医生给她做检查。
医生不赞成地看一圈众人,“病人的情绪不能太激动,有什么事不能等她好了再说。现在是万幸,孕妇和孩子都很健康,但她这么虚弱的时候,再一激动,我可不保证孩子还能健健康康的。”
步苑在商爷爷嗖嗖的目光里吐了吐舌头。
她也不知道宋莺时会激动成这样。
她知道宋莺时没有对商砚深忘情,但也没想到到了这个程度。
“反正人又没死……我只是开个玩笑,顺便试试看莺莺对他的反应嘛……”
病房里不能留太多人。
为了赎罪,步苑被留下照顾宋莺时。
宋莺时这次睡睡醒醒的,朦胧睁眼都是步苑在一边守着她。
喂她喝点水,就又昏睡过去。
等她真正清醒,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晚上了,病房里只看了盏贴地的小夜灯,她只能看到床前一道身影。
宋莺时叫了声“小苑”。
那身影动了动。
借着黑暗,宋莺时终于敢说出口,“他死了,是不是?”
步苑没说话,宋莺时的眼泪却像是有自动开关,一想到商砚深,就又开始向下淌。
“他死了……死了……”宋莺时悲戚地发泄着内心的绝望,“我昏过去前,听到他在说爱我……以前好好的时候,想听他说爱我,却是一种奢望……后来才知道,他其实也喜欢我,奢望都成真了,我却不要了呜……原来死亡才是真的听不到了……”
宋莺时是真的后悔了。
为什么她的醒悟来得这么晚?
明明放不下,明明还爱他……却一次一次冷脸推开他。
“你还想听吗?”一道磁性的男声响起来,“虽然比起说来,我更喜欢做。但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每天说给你听。”
宋莺时的哀怨悲诉戛然而止。
随着“啪”的一声灯亮了,眼前坐在椅子里的人,不是商砚深又是谁!
宋莺时
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紧闭,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被刺激得晕过去了。
商砚深连忙伸手要替她顺气。
但他现在也就是个嘴巴能动,胳膊和胸腹部都包着厚厚的绷带,看上去比宋莺时的情况严重多了。
宋莺时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要命地往下流。
商砚深无奈,“……看到我活着,这么伤心?”
“你闭嘴!”宋莺时嗡声骂他,带着无比的羞赧。
她刚刚都在对“步苑”说些什么啊!
商砚深十分见乖,立刻一句“我爱你”奉上,“听到你骂我,就觉得活着真好。”
活着真好吗?
是啊,活着真好。
看到商砚深的惨样,宋莺时再有什么话也骂不出口了。
两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凝视着对方。
宋莺时眼里的商砚深浑身是伤,脸色也不好看,她猜测自己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商砚深的眼神是那么炙热深情,像是看什么绝世珍宝。
看得宋莺时偏开了头,只能看到唇边一抹妩媚轻软的笑容。
商砚深叹了口气。
宋莺时抬眼,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我想抱你吻你,可我是一点都动不得。”
他做了开腹的大手术,医生严令他不许下床,但他只在床上躺了两天就躺不住了,今天让人把轮椅推过来,忍痛偷偷地守着她。
没想到还能等到宋莺时说那些话的福利。
宋莺时抿了抿唇。
她听出商砚深话里的意思,是想她主动过去抱他亲他嘛。
但他们之间好像还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明确地捅破。
她现在就这么扑过去吻他,会否……
商砚深看出宋莺时的犹豫,正要开口说点什么,门口传来步苑惊喜的声音,“莺莺,你醒啦!”
商砚深明明都看到宋莺时犹豫着朝床边挪了,但听到步苑的声音,她就停住了。
商砚深不由一阵气倒。
步苑看到两人面对面的气氛,还有什么理解不了的。
说实话,这两人这么闹一场,生死攸关,别说宋莺时自己再也拒绝不了商砚深,步苑作为商砚深的“头号敌人”,也再说不出什么棒打鸳鸯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