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深换了一身西装,但还是穿上了孝服。
他站在那里,目光从薄旷托着宋莺时的手上扫过,目光冷冷的,带着讥诮。
原本以为他不会有什么表示。
这两天里面,薄旷关系宋莺时的时刻多了去了,商砚深十分宽宏大量,知晓宋莺时心情不好,他什么都不会说。
但此刻,他却一反常态,带着挑事的神情,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看一眼宋莺时的伤口,波澜不惊,嘴上却没客气,“我跟你还没离婚,这样不太合适吧?”
这话说得跟捉奸似的,步苑不服气,小声嘀咕,“上个药而已,又不上上床。”
自从知道商砚深答应跟宋莺时离婚的那一刻,步苑作为宋莺时最好的闺蜜,已经提前在心里把商砚深划到了外人,或者说是对立面那方去了。
宋莺时扫了步苑一眼,示意她不要惹事,轻声问商砚深,“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该回来?”
“今天可能会有很多圈子里的熟人来……”
“那又如何?”商砚深满不在乎地轻蔑道,“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宋莺时叹口气。
她很清楚商砚深明白她话里什么意思。
上一次提离婚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讨论过,都已经隐婚这么久了,没必要在离婚前再公开婚
姻状况。
除了给别人提供谈资,没有任何好处。
这种级别的爆炸新闻,至少能在圈子里被人津津乐道好几年。
宋莺时自己不在乎,毕竟她知道自己跟商砚深离婚后,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失婚妇女,不会再跟上流圈子有关系。
但商砚深却脱不开那个圈子。
难道他这么骄傲的人,愿意一直承受别人探究的目光,一直做别人口中的谈资?
但她也没有跟他争论什么,以免惹怒了他,他又临时改变主意。
宋莺时低声跟他确认道:“明天葬礼结束,我们就去领证离婚,你答应我的会做到,对吧?”
旁边还有两个人,反正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宋莺时想要离婚的心有多坚决,她也就没有避开他们。
步苑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没什么反应。
而薄旷个性沉稳,即便听到这种消息,也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处理伤口,就好像置身事外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但商砚深依然觉得不是滋味儿。
商砚深定定地看了宋莺时好一会儿,才嗤笑一声,“你不找人见证,我也不会出尔反尔。”
宋莺时点点头,“那就好。”
商砚深面色冷煞,转身就走了。
包扎好以后,步苑给宋莺时弄了吃的过来。
他们其他人都吃
过早餐了,就剩宋莺时没吃。
按理说,饿了两三天的人,看到食物应该迫不及待地开始进食。
但宋莺时却看着面前的汤粥,没有半点胃口。
步苑在一旁感慨道:“祖宗你照镜子呢?赶紧吃啊,再不吃真要成仙了!”
宋莺时也知道自己应该进食。
原本不吃饭就只是为了跟商砚深硬刚,现在他既然已经放出话绝对不会食言,那她也该好好吃饭。
明天爸爸就要火化下葬了,今天至少要让他看到她有乖乖努力地在生活,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心。
“嗯。”宋莺时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因为她很久没吃东西,所以上的都是极为清淡的东西。
清粥小菜,几块新鲜的糕点,还有一盅撇过油的鸽子汤。
宋莺时缓慢地吃着,能感觉到食物进入食道,慢慢地滑下去的位置。
从没觉得吞咽有这么困难过。
步苑看着宋莺时吃得虽然慢,但好歹还是一口一口在吃了,突然支支吾吾地起了个话头,“那个,莺莺啊……”
“怎么了?”
“我觉得有个事还是要提前跟你说,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
宋莺时趁势将手里的筷子停了,听她说话。
只吃了这么几口,就已经食道被堵住了,难以下咽。
好
像再多吃一口都是折磨。
“昨天那个邓柠……联系到你手机上,我替你接的电话。”
这几天宋莺时的手机都是步苑在保管,为了不漏接亲朋的电话。
“邓柠?”宋莺时皱眉问道,“她找我做什么?”
如果邓柠要在这时候找事,宋莺时绝对不会轻饶她。
“她说……你妈妈最近经过治疗,精神稳定多了。她不知道哪里得到宋叔去世的消息,说……嗯,要来送送他。”
宋莺时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消息,一时百感交集。
步苑比谁都清楚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有多错综复杂,不管宋莺时答应还是不答应,步苑都非常能理解。
宋莺时好像有几分迷茫,“她来做什么呢?”
步苑推测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总是夫妻一场。再说你也说过,以前宋叔叔对你妈妈很好的。”
宋莺时一向是站在宋德厚这边的,一直觉得他勤勉温和,大方宽容,无愧于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