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旷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步苑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不回答也正常。
这两人是情敌,商砚深彻底出局了,薄旷才有机会。
不过,看起来薄旷似乎只是在思考,过一会儿她才道:“客观地说,宋老师客观地说,宋老师的死不是单一原因造成的。这背后还有很多隐情,我会继续调查下去,我相信商总也一样,他不会认下这笔糊涂账。”
“别的先不说,就表面看起来,薛凛是害死宋老师死亡的直接因素,但他找商砚深或是莺时寻仇,不至于要以宋老师的性命为代价。他本来只是坐几年牢,现在却马上要枪毙了。你了解他的为人,觉得他是这样莽撞的人吗?”
放在以前,步苑自诩非常了解薛凛,就是一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好好先生”。
但经过前一次的绑架拘禁事件后,步苑才清楚人不可貌相,薛凛的内在跟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很擅长伪装。
但可以肯定的是,薛凛是一个极度利己市侩的人,杀人偿命只为出一口气这样的事,太不划算了,他不应该会做。
薄旷:“我想,莺时不一定想不到这些。但她现在失去了最亲的亲人,这是最残酷的现实。没人可以要求她在这样的其概况下,还宽容大度冷静客观地剖析这次死亡事件中谁真的需要负责,谁又是被冤枉的。宋莺时恨
薛凛、恨商砚深、恨杜明……甚至恨你恨我,我都理解并且体谅。”
步苑默然片刻,不得不在心里同意他的观点。
如果恨一个人能让宋莺时发泄出一点心中的痛苦,那就让她恨吧。
商砚深有苦衷又怎么样,宋德厚的死他就算不是全责,也有逃不开的连带责任。
再说了,据步苑所知,宋莺时跟商砚深闹离婚,可不是从宋德厚死后才开始的。
这只不过算是最后一根稻草。
“也许,离开商砚深对莺莺来说也不是坏事。”
很快,步苑他们给宋莺时点的外卖也到了,还是由步苑给她送上去。
不用想,宋莺时还是去了主卧。
步苑将吃的放在二楼起居室,去喊她出来吃饭。
宋莺时跪坐在宋德厚修饰一新的遗体旁。
房间里已经按照规矩燃起了各种各样的祭祀用品,充斥着香火独有的味道,映得宋莺时半边小脸都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不是烟香呛目,她的眼睛正半阖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她这副遗世独立的模样,却让人无端地觉得不详。
步苑上前劝她,宋莺时却说:“小苑,你别劝我了。我不会吃的。”
她说的是“不会吃”,而不是“不想吃”“不饿”。
步苑声音抬高,焦急道:“为什么啊?!你这样折磨自己,你觉得宋叔叔能安心地走吗?”
宋莺时终于睁开眼睛,偏头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喝水了,声音有点哑,“商砚深走了吗?”
“你说呢?”
宋莺时不计较步苑的语气,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
“商砚深不走,我不会吃东西。”宋莺时完全坦诚,“就看我跟他谁更能狠得下心来了。”
步苑:“……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你要跟他离婚,用这个办法逼他?”
步苑倒吸一口气,宋莺时做事什么时候这么极端了,到底是被商砚深逼到了什么份上?!
宋莺时垂眸不语。
步苑:“你就不能等丧事办完,再处理你们两个的事吗,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绝食,拼命折腾自己吗?!”
宋莺时叹口气,“你觉得等丧事办完,商砚深会同意离婚的事吗?”
别看商砚深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这副任打任骂照单全收的模样,但她一提到离婚,他一样强硬反对。
“就当我没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到四个字‘哀兵必胜’——我如果能跟他离婚,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当着我爸爸遗体的面,趁他还有浓浓的愧疚,最后再加上绝食逼他一把。他如果还能不顾我死活,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步苑扯过另一个跪垫,跪在她身边,又气实在拿她没办法。
她语气罕见地凄苦无力,“怎么就成了这样啊……”
明明一个多月前,
宋莺时还含羞带怯地说要好好经营这段婚姻了。
宋莺时心里的苦倒不出半点,嘴上却还得安慰她,“别这样。你就当我是没胃口吃不下。这个婚一天不离,我就一天吃不下饭。”
步苑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没办法也只能随她去了。
她刚走出卧室门,却被门外的那道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商……商砚深,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商砚深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直直地穿过那道门,看着屋子里那道下跪的削薄身影。
步苑的肩膀塌了塌,不用再问了,他一定听到宋莺时说的话了。
“商砚深,要不你就答应……”
商砚深目光一转,深邃如刀,刻骨森寒,让步苑后半截劝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