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厚送来医院,想必还是经受过一轮抢救的。
他胸骨处可怜的凹陷,诉说着这个可怜的男人在临时之前,还经历过怎样激烈的抢救,把胸骨都摁断了却没把人救回来。
宋德厚死于利器伤,官方说法是失血过多而亡。
医院里在这样的病人死亡后,会帮忙清理他身上的血迹,并缝合伤口,算是一种人文关怀。
但这也让宋德厚身上的伤口在视野里无所遁形。
只有一个字来形容:惨。
不规则的伤口有好几处,致命伤应该在动脉上。
商砚深很快将白布盖了回去,朝宋德厚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
但宋德厚的死状看过一次,就深深地印在了商砚深的脑海里,让他走出去的动作都有些踉跄。
商砚深胆子很大,也见过太多比这个更恐怖的场景,这点“小意思”是吓不到他的。
但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坦然平静,并不是因为他的胆大见多识广——而是因为他跟宋德厚的感情平平,牵动不了他的悲伤。
但宋莺时不一样。
商砚深想象不了宋莺时看到宋德厚的死状后是什么心情。
但宋莺时受刺激喷出的那口血,就好像好像从他的胸膛里喷出去一般,崩裂的毛细血管传来细密的疼痛,从胸膛一
直蔓延到头顶,“对不起,爸。”
商砚深走出太平间,外面却站着另一个人。
身量跟他差不多,常常温煦带笑的脸上,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寒霜。
薄旷在看到商砚深的第一时刻,就挥拳打了过来。
商砚深不知道是无心闪避还是反应被冻住了,这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侧颊上。
一口血腥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薄旷打中一拳还不够泄愤,很快又朝着商砚深又挥出一拳。
商砚深这次才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冷冷叱道:“滚远点,怎么也轮不到你教训我!”
薄旷眼眶泛红,一言不发反手还要跟商砚深缠斗。
仿佛不狠狠地跟他打一架,就没办法发泄心中巨大的悲恸。
商砚深正好胸口也闷得难受,见薄旷自己送上来,也再不顾忌这里是什么公共场合,直接给了薄旷一个膝顶,将人推开去。
商砚深从前打野架的基因还在骨血里,加上这些年一直练习散打从未松懈,薄旷尽管跟他身形肌肉差不多,但完全打不过。
脸上很快就挂彩好几处,但薄旷越战越狠,也让商砚深吃了不少的亏。
就在商砚深单手掐着薄旷要把他往墙上砸去之际,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住手!”
两人剧烈的动作同时停住,偏
头看过去,宋莺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跟她同时到的还有医院的保安以及刚才在门外看守的狱警。
狱警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只是到外面抽根烟的功夫,这边就能出这样的事。
不过拉架不属于他们管,医院保安冲了上来。
商砚深的胳膊就像铁铸一样,掰不开。
薄旷见宋莺时来已经收了力,涨着脸去掰商砚深的手。
但商砚深的胳膊就像铁铸一般,就连保安帮忙也还是整个人将薄旷抵在墙上。
商砚深没有松手,目光却落在宋莺时身上。
宋莺时却一眼也没看他,而是一直关切焦急地看着被抵在墙上的薄旷。
也许是因为薄旷已经放弃了抵抗,所以此时两人之间的局面看起来就像是商砚深在单方面暴虐着薄旷。
宋莺时踉跄地冲过来,“薄旷!”
薄旷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也是要面子的,不愿意让宋莺时看到自己弱势的模样。
他用力掰着商砚深的手,两人的血性碰撞在一起,让商砚深应激地又开始用力。
宋莺时终于开不下去了,“商砚深,你松手!”
这是她看他的第一眼,不带任何情绪。
见商砚深目光不错地看着自己,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宋莺时越发厌恶,“你到底要干嘛?你
凭什么对薄旷动手!”
放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显然这两男一女,宋莺时跟薄旷才是一边的。
但刚刚目送商砚深进太平间的几名狱警却面面相觑。
……有钱人玩得真花。
商砚深在宋莺时的指甲都快掐到肌肉中,他才慢慢松了手。
薄旷发出一阵呛咳。
宋莺时连忙扶住他,“薄旷,你还好吗?”
薄旷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拍了拍宋莺时的手背安抚她,示意自己没事。
宋莺时微微松一口气。
薄旷缓了一会儿,就开口劝道:“我来看看宋老师。”
一句话,勾得宋莺时眼眶都瞬间红了。
她从昨晚知道宋德厚出事到现在,一切悲伤痛苦的情绪都压抑着,到现在还没好好哭一场。
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
薄旷面露不忍,看着宋莺时好一会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先送送老师。”
薄旷轻轻地拂开宋莺时扶着自己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