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深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出来她重复的两个词。
“妈妈”和“对不起”。
是她在昏迷中听到了颜月清说的什么话,所以开始道歉?
还是她深层思维中牢牢记挂着曾经对不起颜月清,所以在昏迷中都还在道歉?
商砚深无从得知。
那些车轱辘话听着也没什么意义,他直起身替宋莺时擦了擦汗,准备继续去开会。
正当商砚深将纸团扔了要走,忽然宋莺时口齿清晰地叫了声“爸爸”。
他顿住,回身。
过了几秒,宋莺时又咕哝地叫了声“爸爸”。
“嗯。”商砚深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爸爸在。”
宋莺时仿佛有所感应,竟然开始“呜呜”地哭。
商砚深原本只是耍弄她一下,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宋莺时的哭声并不响,如果他这时候走去沙发那边继续开会,这点噪音大概也打扰不了他。
但商砚深还是留了下来。
先尝试着叫了她两声,但宋莺时并没有被叫醒的迹象。
她在梦里哭,又没办法安慰,商砚深很认真地考虑起是否要继续让医生给她输液,防止脱水。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规律。
在宋莺时再叫爸爸的时候
,他再应一声,她会平静一会儿。
于是,商砚深将视频会议的麦克风关了,眼睛和注意力放在会议上,而这边宋莺时喊一声“爸爸”,他就应一声。
一举两得。
两小时的会议快结束,商砚深也占够了便宜。
他抬手从茶几上摸了瓶水,刚拧开,又听到宋莺时叫了一声“爸爸”。
商砚深如常就应了一声,“嗯。”
“……渴了。”
“我给你拿水,等一……”商砚深倏地停住,偏头看过去。
宋莺时竟然不知道什么醒了过来!
虽然面色还是很苍白憔悴,不妨碍她一把抓过床头的纸巾,“啪”地砸向了他!
商砚深偏了偏头,躲过纸巾,那张英俊的面皮罕见地露出一丝尴尬。
确实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但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发现了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宋莺时越想越气,她像是在混沌中沉沦了很久,整个人在往事缠绕中喘不过气。
谁知道好不容易醒来,这个狗男人竟然在占她便宜。
宋莺时胸膛闷得不行,坐起来抓着病号服,大口喘气。
商砚深看她细瘦的脖子边上青筋都爆起来了,语带哄慰,“好了你先喝点水顺顺气,昏迷了一天一夜
,醒来就动这么大的肝火。”
他还有脸说!
宋莺时拉开被子,要跟他没完。
结果忽略了自己手脚发软的客观情况,刚下床就整个人一歪,朝前摔去。
商砚深一只手还拿着给她的水,只好一只手接住她,将人托在膝上。
宋莺时才不管他救了自己,下一个动作就去掐他脖子。
商砚深都气笑了。
他把工作都抛下,亲自照顾她。
这还是谁都没有享受过的殊荣,她就这么报答他!
不过看宋莺时苍白的脸上虚浮着的潮红,看起来完全不像往常那样光彩熠熠,完全就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模样。
商砚深还是让了她一次,没避开,任她把细细的手指掐了上来。
宋莺时没多少力气,又是第一次掐人,不痛不痒的,她自己倒红了眼眶。
商砚深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掂了掂腿,当哄小孩了,“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差不多行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宋莺时干脆又掉起了眼泪。
梦里一家人团聚的好光景,醒来变成在空旷的病房,还要被一个坏男人戏耍。
商砚深简直了。
也不抽纸了,直接上手给她擦眼泪,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怎么哭起来没完啊?”
宋莺时偏开头避他的手,一扭头对上电脑屏幕。
!!
宋莺时面对电脑僵住的那瞬间,商砚深也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的会议还没结束!
商砚深也跟着看过来,那些下属虽然还挂在线上,但一个个都目不斜视,还有人低头写写画画。
甚至有人欲盖弥彰地发了句,“怎么画面卡了?你们看商总那边是黑屏的吗?”
商砚深无意味地哼笑一声。
要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到,这些人都低着头做什么呢。
他到底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淡定地将宋莺时愣住爆红的脸掰回来,按在自己怀里,而后宣布“散会”。
宋莺时的脸埋在他胸前,刚刚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她都忘了挣扎。
好一会儿,她才有气无力道:“今天很多人都看到了,万一明天就传出去……”
“他们不会乱传的。”
这还真说不准。
人类嘛,不管男女,讨论他人八卦无疑是打开话题最方便的途径。
宋莺时却还是闷闷不乐。
商砚深只好慷慨道:“就算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