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宴霜清身着淡雅的绣花长裙,端坐于祁家大厅等候。
不一会儿,丫鬟的脚步声打破了厅内的静谧,她轻声通报:
“夫人,王家宝褚少爷到了。”
宴霜清闻言,吩咐道:“快请表弟进来。”
不久,王宝褚在一名小厮的引领下步入大厅。
宴霜清远远望去,只见这十来岁的孩子,身着锦衣华服,但许是见外人少,有些瑟缩。
他面色略显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正对上了传言中年幼多病的形象。
而跟在他身后的小厮,面貌倒算是方正,只是其言行举止显得有些过于洒脱,说话虽有意识地恭敬了些,但始终透着一股不以为意。
这并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她想。
宴霜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她低声对身旁的凝翠说道:“凝翠,你看那小厮,似乎有些奇怪?”
凝翠闻言,也仔细打量了几眼,疑惑道:“的确有些,夫人,他看起来……凝翠不好评论。可凝翠那日见到芳燕夫人,却不像是不擅打点内务的人啊。”
映紫在一旁插话道:“兴许是新来的,还没学会规矩呢。”
宴霜清摇了摇头,又仔细地看了那小厮一会儿,总觉得有种莫名地熟悉感。
她自信宴府的人她都记住了,而能让她有些模糊印象,却又想不起来的,只能是祁府中人了。
她转头问铃蓝:“铃蓝,你在府中最久,可曾见过此人,或是与此人长相相似之人?”
铃蓝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禀夫人,奴婢从未见过此人。”
宴霜清抿了抿嘴唇,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示意映紫上前,在她耳边轻声叮嘱:“映紫,你去请母亲身边的嬷嬷来一趟。”
映紫点点头,告退离开。
而这时,王宝褚也已经走到跟前。
这十来岁的王家小子,站在宴霜清面前,显得有些拘谨。
他微微低头,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细声细气地行了个礼:“表嫂安好,宝褚这厢有礼了。”
宴霜清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不显:“宝褚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来,跟我去前院,宥哥儿、安儿,还有仁儿和义儿都在等着你呢。”
“是,表嫂。”王宝褚连声应道。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曲折的回廊,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花木,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宝褚,身体可还好?这初春时节最是容易患病,还是多添些衣物为好。”
宴霜清说着,从凝翠手中拿过一件小披风,给他披上:
“这是知道你要来念书,特意提前备好,全新的。”
王宝褚摸了摸披风柔软的毛边,有些受宠若惊:“表嫂客气了。宝褚不胜感激。”
宴霜清看着这孩子因为瘦弱而显得愈发大的眼睛,心里有些不忍,好心提示:“宝褚,若是功课过多,又不好意思和先生讲的话,尽管和表嫂提。”
“总归身体是第一位的,你年纪尚小,打好基础,对圣贤之言有个基础认知便已是难得。”
“切忌过于强行逼迫自己,不然伤了身子骨,反而不美。”
王宝褚听了,一张小脸连忙点头:“是是是,表嫂,我定当听您的话,谨慎行事,不……随意冒尖出头。”
宴霜清听了有些不自在地蹙起眉毛:她怎么觉得这话里好像有别的话呢?
思索间,她未曾留意到宝褚眼中飞快闪过的了然和不甘。
等她回过神来,王宝褚仍旧是一副老实温顺的模样。
……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前院书房前。
门半掩着,从里面传出一阵阵清脆的读书声。
那是祁家两位公子祁仁和祁义在预习功课的声音:“这怎么背,好难……”
而祁安,作为年岁最大的孩子,正一手按着祁仁的肩头,一手轻拍祁义的背,试图让他们更加专心:
“仁弟,义弟,今日我们得把这前几段背下来,娘亲说了,明日要考我们的。”
祁仁抬头,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大哥,我们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儿再回来学?你看外面的蝴蝶多好看啊!”
祁义立刻附和,奶声奶气:“嗯嗯,我也要去看蝴蝶,还有小鸟在唱歌呢!”
祁安没有答应,反倒耐心引导:“好弟弟们,学习就像吃饭一样,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玩呢?”
“我们先把这几句背下来,大哥就带你们去院子里捉蝴蝶,怎么样?”
但祁仁祁义还是不依不饶,唉声叹气道:“可是这得背到什么时候啊……”
“对啊,我背不下来……”
“大哥你就放过我们吧,让我们出去抓蝴蝶吧……”
而宴霜清听到两个小不点奶声奶气的话,温柔地笑了笑。
她轻轻推开门扉,向内张望,并出声唤道:“孩子们,我带宝褚表弟来了。”
祁安闻言,回过头来看见宴霜清,第一个站起身来。
他向宴霜清和王宝褚行礼后,沉稳说道:“宝褚表叔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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