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被这自欺欺人的话气得小脸涨红,谩骂之语便要脱口而出:“冥……”
宴霜清拍了拍凝翠的肩膀,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她示意凝翠稍安勿躁,然后转向大嫂,语气却已经放得柔和了下来:
“大嫂,正如凝翠想说的,明心静气,万万勿要一时激荡冲昏了头脑。否则到头来,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或者,我让下人搬来另一块镇石,请这位‘巫师’再施一次法,如何?”
她走到巫师身边:“俗语道事不过三,可大师法力高强,小女子只是想再欣赏一遍,于大师而言,应是易如反掌的吧?”
巫师见状,脸色骤变,支支吾吾,想要找个借口推脱:
“这……这法术需得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随时都能施展的……”
宴霜清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哦?那倒是巧了,同为今天,同处此地,天时地利皆备,为何不能施法?”
巫师脱口而出:“自是缺了人和?”
“哦?”宴霜清挑眉一笑,“刚刚见证您施法的人都在这里,无人离去,这缺了人和,从何谈起呢?”
“还是说,您所谓的‘法术’,其实另有玄机?”
“这缺了事先配合您准备的内应,所以少了……人和?”
宴霜清的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向这位巫师投来质疑的目光。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巫师额头渗出冷汗,自知无法再掩饰,终于露出马脚:
“我……我只是……一腔好意……”
“好意?”宴霜清冷笑一声,“伤口撒盐,坑蒙拐骗若也能是好意,这世间便再无恶意了!”
看着巫师这般支吾的样子,大家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这巫师竟真是骗子。
大嫂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欺骗,泪水夺眶而出,她喃喃自语:
“不可能……她不会骗我……不会……”
她的声音细弱,混在嘈杂的人声中,几乎被完全淹没。
可却被一旁的白嬷嬷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听罢,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神色若有所思。
而祁母已经完全不关心周围人的反应了。
她脸色阴沉如墨,眼神如刀般锐利,直直射向那还在故作镇定的巫师:
“你这混账,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祁府内招摇撞骗,还妄图毒害我的孙儿!”
说着,她对一众下人怒喝道:“来人,给我拿下,送交官府,按律严惩!”
巫师见状不妙,心中一凛。
但他表面上仍强作镇定,大声对着一众人喊道:
“慢着!”
祁母怒目瞪着他,不知道这个巫师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只见那巫师高举法杖,大声喝道:
“本大师精修巫术数十年,不过心怀好意,应了邀请来你家做法,不料竟被如此污蔑!”
说着,他给了一旁焦急的小童一个眼神。
小童会意,趾高气昂地骂道:
“我师傅善于成事,拙于辩白,你们家的这位夫人说话太厉害,我们是自愧不如的。”
“可我师傅的真本事,那可是经过皇家认定的!妇人之见还能厉害过金口玉言不成?”
“师傅乃圣上御口亲封的神道馆学士,手持的法器乃贵妃娘娘亲赐之物。你们敢动我和我师傅,那便是与皇室为敌!”
此言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下人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对大部分尤其是普通人来说,皇权的敬畏可谓是刻入骨髓。
祁母却没有信他的鬼话,反而发出了阵阵嘲讽的笑声:
“贵妃亲赐?哼,我看你是狗胆包天,竟敢捏造圣意!来人,不必理会他的胡言乱语,速速将他拿下!”
但其他人还是在原地踱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祁母又是对下人一声怒喝:“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动手!”
正当气氛紧张至极时,宴霜清缓步上前,轻轻拍了拍祁母的手背,以安抚她的情绪。
“母亲息怒,此事关乎侯府声誉,亦不可轻举妄动。”她转向巫师,目光如炬,“不过,天家乃万民表率,自然不会包庇奸邪之徒。我们不妨换个方式处理此事。”
巫师心中一紧,但面上仍强作镇定:“你、你什么意思?”
宴霜清淡然一笑:“正好出嫁前长公主曾让我多去坐坐,此事又涉及皇家。母亲,不如若将此事交由长公主殿下处理?”
此言一出,巫师脸色骤变。
长公主周姳是他们这些人眼中的“天敌”。
她素来厌恶方士术士之流,认为他们欺君罔上,蒙骗圣听,屡次上疏圣上建议将他们流放边疆。
更可怕的是,因为皇帝对她有疼爱亦有愧疚,公主又不像皇子有继承权,不管他们怎么试图挑拨离间,皇帝对长公主的信任还是一如往常。
巫师深知长公主的手段与威严,若落入她手,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种种骗术也将被公之于众,名誉扫地,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