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岚宗,天虞峰。
连绵一场秋雨,轻易便消解了峰顶残留的暑热,云织正昏沉间,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轻响,紧接着就是一股浸凉的微风吹拂了进来。
又来……
有完没完,连着薅了她四五天的血,还不够?
云织强忍着胸口传来的阵阵钝痛,艰难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床边,神色冷漠高傲的宋无舟。
“阿织,你醒了。”
“泱泱的灵兽饿了,我来取血。”
知道她受了伤,身体虚弱无力,宋无舟也懒得等她的回话,只敷衍着说了一句,就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准备扎针取血。
完全没有问她,是否愿意。
云织闭了闭眼,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有求于人,却连个软和话都不肯说,在原主这些“至交好友”的心中,只怕她还没有沈泱泱的一只灵兽重要,就这样,原主还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好。
真是个傻子。
啊,对了,原主还真就是个傻子。
无父无母跟着个瞎眼婆婆长大,好容易走了狗屎运,成功进入天下第一宗重岚宗门下,还找了个护犊子的壕气师尊,结果却人蠢拎不清,混成了主角团里的小炮灰,前期爆金币的主要工具人。
拿着师尊给的天材地宝养了一群白眼狼。
沈泱泱误入魔渊身陷险境,原主执意要救,不光把自己搞了个经脉俱毁,还搭上了两个师兄的性命。
也因此,害得师尊黑化入魔。
最终,师尊的身死道消,成全了沈泱泱救世主的盛名。
而原主,在尘埃落定后,经脉俱断修为溃散,又得了男女主一句“不熟”的评语,连仙魔决战之地都没走出去,就死在了乱剑之下。
这是什么伥鬼徒弟,什么脑残结局……
云织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也有些无语。
原主这结局,妥妥的自作孽不可活,可她不过是没忍住在评论区骂了几句,就莫名其妙穿过来了?
真就是“你行你上”呗?
“阿织。”见云织一直皱着眉头不吭声,宋无舟有些不高兴。
可云织已经醒了过来,他又不好像前几日一样,不管不顾直接取血走人,只能耐着性子催促了一句,“把手伸出来吧,再迟些,泱泱该等得着急了。”
被针刺过的食指微微发疼,云织闻言,倚在床头搓了搓手指上新旧交叠的针眼,抬眼看他,“沈泱泱的灵兽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无舟闻言脸色一沉,眸中戾气陡然加深,“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云织斜了他一眼,慢吞吞道,“谁的灵兽谁操心,沈泱泱的灵兽与我无关,我没有义务用自己的精血来替她养灵兽。”
“而且,宋无舟……”
她歪着脑袋,似笑非笑道,“如果你眼不瞎,就应该能看清楚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让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日日取精血来饲养别人的灵兽?”
“呵,你们真是好大的脸。”
云织脸上的讥讽太过明显,没想到素来乖巧听话,又唯唯诺诺的女孩会说出这种话,宋无舟愣了愣,突然就有些恼怒,“你又在发什么疯?”
“云织,你别忘了!”
他扬眉厉声斥道,“昔日你孤身拜入重岚宗,自述无亲无友,若不是泱泱心善,祈求我们好好照顾你,单以你的出身和资质,谁乐意搭理你,现如今,不过是让你给几滴血,你竟这样吝啬,真是让人寒心。”
“罢了!我不管你想耍什么性子,先将血取给我再说。”
宋无舟耐心告罄,皱着眉头便想抓住云织的手腕强行取血,只可惜手刚伸出去,就被她猛地拍了开来。
“我吝啬?”
云织眉头高高挑起,唇边是压也压不住的嘲讽,“宋无舟,自我入宗以来,你和沈泱泱从我这边拿了多少好东西,你还算得清吗?”
“还有你口中所谓的照顾……”
云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宋无舟神色一顿,却已经明白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沈泱泱和他一样,进重岚宗后就拜入了宗主姜寻之门下,宗主门下亲传平日里看起来自然是威风,可姜寻之好为人师,看到好苗子就想收入羽翼,门下亲传已有十余人。
僧多肉少,他与泱泱又都不算特别出众的弟子……
不比云织,虽只是资质普通的单水灵根,却侥幸入了苍诏仙尊的眼,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弟子之一。
宋无舟看着云织,回想起她一脸无所谓,随意丢给他的各色丹药和稀有资材,心中便突然浮起腾腾的怒意,冷嘲道,“那些都是你自愿给的。”
“施恩不望报,你若心疼,一开始就别给。”
皱了皱眉,他眼中已满是厌恶,沉声道,“再说了,修士在外历练,流血受伤都是常事,云师妹若无这点觉悟,一开始就不应该上重岚宗,还不如守着你的瞎子婆婆,在凡界苟且渡日。”
“宋师兄说得对,修士在外历练,流血受伤确实是常事。”云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可一群筑基期修士,让一个炼气期修士进异兽洞穴作饵,就不是常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