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裴朔被皇上单独留在了承乾殿。
皇上坐在椅子上,裴朔站在殿前,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最后皇上不得不叹气道:“朕知道,康儿的母亲中毒了,你很生气也很担忧,可老三,无论怎样,你和太子都是兄弟!”
裴朔的心彻底沉下去了。
他知道他们的父皇这次要袒护太子了。
毕竟一旦太子倒台,那他裴朔便无人可压制了。
他心中冷笑,这就是他们的父皇。
既然皇上喜欢演戏,喜欢说冠冕堂皇的话,那他便陪着他们的父皇演一场。
“父皇,正是因为儿臣和太子兄弟,才更要查清此事,这事如果有一丝不清楚,将来对太子都是隐患,他们便可以说太子德不配位。”
皇上突然大声道:“老三,慎言!”
裴朔低头,不再说话。
皇上挥挥手:“回去吧!钰公主那边需要什么,尽管提!”
裴朔行礼退下。
出了承乾殿,裴佑站在台阶下。
看到裴朔出来,他立刻迎上来。
“哥,怎么样?父皇怎么说?”
裴朔拍拍裴佑的肩膀。
沉声道:“父皇要保太子!”
裴佑停下脚步。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太子杀了那么多孩子,做出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怎么配成为储君?”
裴朔看着自己弟弟脸上的愤世嫉俗。
那是自己很早之前就没有的热血。
这么多年下来,在权势利益中争斗,他的热血早已不在,只剩下麻木和不择手段。
他看着裴佑郑重道:“裴佑,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而言,尤其是当百姓面对权贵时,要想有公平和真相,那便只有成为最高掌权人,才有资本去为那些弱势。”
裴佑在哥哥眼中看到了鼓励,他对着裴朔点点头。
“哥,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裴朔抱着两个孩子回到行馆,娇娘就像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
孩子们在宫里经历了一遭,早都困得睁不开眼睛。
回来的路上,康儿一边念叨娘亲,下一瞬阻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裴朔坐在床边,手紧紧握着的娇娘的手。
他低哑的声音在娇娘耳边回响。
“娇娘,父皇这次还是要保太子,为了压制我,他竟然可以置那么多孩子的性命于不顾,我们想要通过正规手段扳倒太子,目前看是不可能了。”
娇娘此时正处于一片黑暗中,黑暗里传来裴朔的声音。
她朝着那声音处一直跑一直跑,终于看到亮光处。
没想到她竟然跑到了大相国寺。
裴朔一袭墨色衣裳站在无相住持前。
住持道:“王爷,之前答应您的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您那边的消息了。”
裴朔道:“有劳大师了,我过几日便要出征了,这次可能就不回来了,只要消息一到,您直接开始便好。”
住持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眼里都是可惜。
“王爷,您确定要如此?”
裴朔回了住持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娇娘站在一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裴朔信佛。
之前他说过自己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住持叹息道:“一旦入阵当了阵眼,便不死不休,来世必定纠缠到死。”
裴朔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夕阳。
“这一世因我,他们死于非命,下一世希望我可以护他们周全。”
说完,裴朔朝大雄宝殿后走去,娇娘一直跟在他身后。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颓废的裴朔,就连背影都是落寞的。
她好想上去抱抱他,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可她的双手直直穿过裴朔的身体,触摸不了一点。
娇娘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只能看不能参与。
裴朔来到那间院子,还是那棵古树。
娇娘抬头看着那树,原来前世便长这样,一直没变。
裴朔推门进去,里面的陈设都与上次娇娘来时一模一样。
裴朔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上。
娇娘就这么守在屋里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小院的门被敲响。
裴朔走出来打开门。
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外。
“王爷,您的护卫到了。”
裴朔回头看了看院子,转身走了。
娇娘赶紧跟上去。
寺庙正门外,暗十和暗十一后面站了一列士兵。
暗十上前道:“爷,该出发了!”
裴朔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大相国寺,朝着山下奔去。
娇娘正要跟上去,正门开了。
无相大师站在门口道:“施主,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
娇娘看了看左右,并没有见到有其他人。
无相大师笑了笑:“老衲请的就是您!”
娇娘一步一个台阶上去,站在无相大师面前。
她伸手在无相大师面前挥挥。
大师这次笑得更深了。
“施主,老衲看的见!”
娇娘立刻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