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此时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裴朔面前,弯下腰眼睛死死盯着裴朔。
“你是要抛弃母妃和弟弟了?”
裴朔目光坚定。
“母妃,儿臣从小到大从未为自己活过,如今儿臣只想活着像一个人。”
他眼底有淡淡温柔晕开。
“自从遇见娇娘,儿臣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日子好像也有了滋味,不像原来只有尔虞我诈。”
良妃看着自己儿子眼底的情绪,她的心疼极了。
裴朔是她第一个儿子,所以她对他的教养也是最严格的。
从小便要求他严于律己,凡事做到最好。
从小就告诉他,只有登上那个位置,他们母子三人才能活。
裴朔也不负所望,他十四岁独闯匈奴,多年扎根边关。
再回到京城,已然是人人敬重的战王,就连皇上都对他赞赏有加。
所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裴朔会违反她之前所有的规划,走一条几乎不可能的路。
良妃抓紧秦嬷嬷,撑着她的手臂站直身子。
眼睛空洞洞的看向外面已经黑透的天。
“你回去吧!天太晚了!”
说完,全身好像被抽干力气般转身朝内殿走去。
裴朔看着良妃瘦弱的背影,从地上起身。
裴佑站在门外。
裴朔走出来,裴佑上前。
他脸上都是喜悦。
“哥哥,我很开心你能那么说,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从未真正开心过。”
他拍了拍裴朔的肩膀。
“哥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母妃这里有我呢!”
裴朔同样拍拍裴佑的肩膀,转身朝远处娇娘母子三人走去。
裴佑站在台阶上,看着裴朔逐渐远去的背影,转身进了内殿。
娇娘上前抱住裴朔。
低声道:“我和孩子永远站在你身后。”
裴朔吻了吻娇娘的发顶,带着他们朝外走去。
朔王府。
韩净秋躺在床上,一个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大夫把完脉,拱手道:“恭喜王妃,您有喜了!”
韩净秋摸摸自己的小腹,对跪在地上的大夫道:“劳烦大夫先替本妃保守这个喜事。”
思竹院。
奶娘抱着小郡主哄睡,沈侧妃斜躺在迎枕上吃着水果。
红菱跑进来,在沈侧妃耳边轻声道:“凝翠院请了大夫!”
沈侧妃道:“请了哪个御医?”
红菱摇摇头。
“不是御医,是从京郊请来的一个大夫,据说极为擅长孕妇的疑难杂症。”
沈侧妃扔掉手里的葡萄,坐起身子,脸上都惊诧。
“你是说,韩净秋可能怀孕了?”
红菱点点头。
沈侧妃站起身在内室来回走动。
嘴里不停念叨:“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怀孕,如今竟然怀孕了,那我孩子就不是朔王府唯一的孩子了。”
红菱看着沈侧妃焦急的模样。
轻声道:“侧妃也不必忧心,这怀胎十月,中间的变故多的是,能生下才算厉害!”
沈侧妃眼睛一亮,看着红菱道:“对,能生下才厉害。”
说完,又坐了回去。
这次她只是愣愣的坐着,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奶娘抱着已经熟睡的小郡主出了内室,回到小郡主的清风院。
裴朔把娇娘和孩子送回行馆,便回了王府。
临走前,康儿抱着裴朔不撒手。
“爹爹,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裴朔摸摸康儿的小脸。
“爹爹要回去处理一些事,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便天天跟康儿在一起。”
康儿伸出手指:“那我们拉钩!”
裴朔笑着同样伸出手指,父子俩小拇指勾在一起。
最近京城到处都戒严,因为小孩丢失案。
康儿和健儿彻底被圈在了行馆里,娇娘哪里都不许他们去。
能在京城弄走这么多小孩子,对方肯定是有权有势的。
小五蹲在廊下,看着娇娘在火炉边煮茶。
“公主,你说要这么多小孩子干什么?”
娇娘倒了一杯茶,递给云台,又倒了一杯递给小五。
“这世上的权贵,做起坏事来,是我们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已经与娇娘许久不见的梁清月突然来了行馆。
两人自从上次娇娘被绑架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梁清月气呼呼的坐在娇娘对面。
娇娘笑道:“我听说,我舅舅上门提亲了?”
梁清月听了眼圈一下红了。
娇娘赶紧哄道:“怎么了?别哭呀!”
梁清月握住娇娘的手。
“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呢,可爹娘把我锁起来了,不准我出府。”
娇娘小心翼翼道:“因为我舅舅?”
梁清月点点头。
“他们不同意,说只希望我平安顺遂的过完此生,不希望我跟着李向松天天胆战心惊。”
娇娘握紧梁清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