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听说周长青的死讯时,一开始是震惊,随后便是难以置信,内心始终还是不信他只是护送个官银就能死。
毕竟周长青的实力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是大宗师,接近武神,就差最后一道关口。
他这种天资,虽然不如谢珩,却也是个天才中天才,要考个武状元简直轻而易举,但让人奇怪的是,周长青是35才考上的武状元。
周长青本来正在给谢珩倒茶,听见谢珩的话时,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后他突然摇了摇头,说,“上山为寇也非我所愿,不过如今,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他将热汤放到了谢珩的面前,“宁州夜里露寒,先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
待谢珩喝下,周长青才慢慢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我原本,的确是秉持着殿下的嘱咐前往幽州赴任,顺带监察宁州的那一位,但我才刚来此地,就发现这边官员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不仅开青楼逼良为娼,而且还苛政杂税,中饱私囊干尽了蝇营狗苟之事。”
“我本想秉持着殿下交托我的任务,好好收拾一番这里的贪官污吏,只可惜,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官官相护,我搜查到证据,很快就又会失踪,衙门里都是他们的人,上至州牧郡守下至捕快县官,全他妈都是黑的!”
周长青说到这里,气地狠狠咬牙。
谢珩就在一旁默默听着,内心却不禁掀起些许波澜,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前尘往事。
太子自从立储之后,就一直在关注官僚贪污的事情,谢珩跟随太子身边的时候,因为军饷莫名亏空了一笔,他察觉到不对,便提醒了太子,暗示帝京内可能有人私吞军饷。
于是二人就共同掀起当初一起格外轰动的国库亏空案。
结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却发现有些人连进贡给国库的税务都敢贪。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先是震怒,随后才开始给太子下了指令,开始大打贪官污吏。
当时帝京都抖了三抖,可他们查了许久,也只抓获了一个私结党羽,私吞官银的王氏以及他部下些许党羽。
而且这王氏当初可不仅仅只是私吞官银那么简单,他还用私吞的钱,去养自己的部队,手底下还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暗卫,还有一批精兵。
这个消息一出,帝王震怒!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先皇本来就是马上打下的江山,最恨的就是帝都内的官员养军队。
一被抓获,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皇帝当时气地差点晕过去,醒来以后就判了王氏一族诛九族,当时上上下下,一直处死了五百多号人,震惊帝京。
可谢珩却觉得,这起事件,虽然处死了一个王氏,可幕后之人并没有被抓到。
杀王氏一个贪官,没办法改变任何事。
而且有眼睛的人也看地出来,王氏显然是被推出去送死的那个倒霉蛋,幕后之人却已经隐居幕后,等着伺机而动。
一开始他们也怀疑过三皇子萧景睿,因为王氏是三皇子麾下的,在朝堂上也一直是支持三皇子的那批党羽。
但是仔细一想,谢珩觉得他没有那种脑子,而且也没有作案时机。
并且王氏哪怕是被诛九族,也咬死不供出幕后主谋,其中一定有猫腻。
于是,太子在内心立誓,一定要查清此次事件!
因为王氏的家乡在幽州,他便将周长青调到了这里,一是为了调查这事,二也是代替他巡视远离帝京的偏远省区,要抓贪官污吏,不能只抓帝京的。三,就是为周长青之后的升官之路铺路。
幽州虽然离宁州近,可意义却完全不同,幽州是重要的军事要地,山地险要,退可攻进可守,是除了边境之外,东陵第二大军事要地。
要是能被他管理好,那可是大功一件,回去升官必定官升三品。
所以,周长青的任务可谓是任重道远。
谢珩却怎么也没想到,周长青不仅“死”了。
而且居然还在这种寨子里当了土匪大王?
谢珩眼中是不解,听见周长青义愤填膺,只能说,“然后呢?你护送官银之后,发生了什么?”
“瑾行有所不知,先前官银一案,我觉得有些蹊跷,因为幕后之人实在狡猾,我便想到了一个计谋,于是我亲自护送官银,本来是想以身为诱,将幕后之人引出来,谁知……”
周长青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气愤地狠狠敲了一下桌子,“结果他妈的!借款人竟就是官府之人!是黑吃黑再吃黑!然后他们就把罪名怪在土匪身上,来个推卸责任,将自己撇清!那批本该接济百姓的银子,就这样被他们吞了!”
谢珩有些震惊。
没想到劫官银的,居然就是官府的人。
“这事,是宁州那个吴能干的?”
“他,还有幽州的节度使,州牧,全都牵涉其中,利用职务做这些事情,非常方便,就是因为这样,这宁州这片地方,才会越来越穷!百姓都饿地啃树皮,一年到头都吃不了黄米,当官的却夜夜笙歌,酒池肉林!”
周长青说到这里,气得狠狠砸了一下桌面。
谢珩说,“既然如此,周兄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