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灵秀此时正瑟缩地站在一个“t”字路口、昏黄的路灯下,跺着脚,呵着气,搓着手,等待着陆正武——这里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不敢在巷子口等,怕遇到自己的父母。
夜色渐浓,刮起了东风,凛冽而刺骨,大概是要下雨了。
身体冰凉,内心滚烫。
她的怀里揣着一部新买的〇pp〇手机,要送给自己的心上人;想到能为陆正武做一些事情,她的内心涌起阵阵甜蜜。
在她的世界里,爱情是很简单的事:对他好,为他付出,慢慢地把他内心的坚冰融化掉,两人便会幸福地相伴余生。
至于时间,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她坚信自己一定会嫁给陆正武,陆正武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她相信陆正武,正如相信自己的眼光。
视线的尽头,有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在向自己走近,韩灵秀一眼便认出了是自己的心上人,心跳开始加速,血液逐渐翻涌,奔腾的暖流驱散走了冬夜的寒冷。
——她兴奋地小跑着迎了上去,就像一只欢快的麋鹿。
及至跑到了陆正武的身前,她却惊恐地站定了,双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夺眶而出,头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陆正武左边半张脸已被凝固的血液覆盖,看不到下面的皮肤。肿胀得厉害,左眼被挤成了一条缝,在昏黄的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惊悚可怖又颇为滑稽搞笑。
嘴角残留的血渍颜色似乎较淡薄一些,像疯长的树根,一直扎进陆正武的脖颈深处。
衣服上星罗棋布地沾染着血迹,已变成了深黑色,像在血泥巴里滚过。
待她回过神来,急忙搀扶住了陆正武,关切地察看着他的伤势。
就在半个多小时前,陆正武在李雪燕的清梦湾足浴店门口,与三名醉汉打了起来。
他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但终究是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怕万一把对方打出个好歹来,自己再“二进宫”,所以只是赤手空拳地应战,见招拆招,手下留着情,把握着分寸。
然而,其中一名醉汉却不讲武德,抄起手里的啤酒瓶,趁陆正武正与其他二人扭打在一起的间隙,攻其不备,把陆正武爆了头,眉角眼眶的部位被玻璃碴子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陆正武被偷袭后,怒意肆虐,战力飙升,随后风卷残云一般,把那三人轮流暴揍了一顿,打掉了他们六七颗牙齿,但也分不清具体是谁的,因为那三名醉汉全都口吐鲜血,哇哇大叫,哀嚎不止。
那三名醉汉酒早醒了,意识到今天是碰到了硬茬,三人合力也打不过眼前的男人。且又见陆正武满头满脸的都是血,似乎他们的面子上也过得去了,便撂下几句装b的狠话,溜之大吉了。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陆正武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万一有好事者报警叫来警察,那就尴尬了。便把外套揉成一团,捂住伤口,闪身上了辆出租车,迅速离开了打架现场。
陆正武看着泪流满面的韩灵秀,伸出手来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苦笑道:“哭什么?傻丫头,我死不了的。”
韩灵秀一边用纸巾帮他擦着血渍,一边心疼地哭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又在哪里跟谁打架了?很痛吧?呜呜……”
陆正武揪紧了脸庞,有气无力地说道:“轻一点,疼。”
“你要去医院才行,伤口很深,肉都翻出来了”,韩灵秀继续哭着说道。
“不用,给我唱首歌吧,你不是很会唱歌吗?”陆正武强忍疼痛,逞强地说道。
“是谁下手这么重?真是混蛋!”韩灵秀怒道。
陆正武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骄傲地笑着说道:“如果我被打成这样,那他们一定比我还要惨。
“别哭了,会冻伤脸的。赶紧擦擦鼻涕,都流到嘴里去了,好难看。”
韩灵秀转过身去,偷偷地擦了擦鼻涕;接着回过身来,继续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着伤口。
……
仁爱妇产医院门口,马路边,韩灵秀双手握着手机,焦急地不住地左顾右盼。
陆正武左手按着受伤的脑袋,右手捏着大半根烟,颓丧地坐在医院正门口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韩灵秀的背影暗自出神。
不多时,一辆小轿车飞驰着在停车场猛然停下,姜雨佳风尘仆仆地从驾驶舱钻了出来。
韩灵秀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佳佳姐”,韩灵秀焦急地喊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谁受伤了?”姜雨佳急忙问道。
韩灵秀带着哭腔,说道:“我的朋友,他的眉角有很严重的撕裂伤。我一心急,就只想到你。”
“他在哪里?”姜雨佳问道。
“正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呢”,韩灵秀指了指陆正武的方向。
“走吧,我们赶快去诊疗室”,姜雨佳说着,随即领着韩灵秀,快步爬着医院门口的台阶,来到了陆正武跟前。
姜雨佳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健壮,满脸鲜血,面相凶狠,光头锃亮,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她暗想一向斯文恬静的灵秀妹妹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