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夜行衣的小鱼探头望了望四周,这才回头朝角落处摆手:“来。”
许香薷脱去繁重的秋衣,穿着淡薄的夏装,她天生不惧寒冷,只是娘亲总怕她冷才逼她那般穿着。她放轻脚步,跟着小鱼慢慢跑出了院子。
许大人虽然不甚喜爱她,但也是自己的亲生闺女,一应用品和家丁护卫跟其他几个子女并无分别,江湖上虽说一直明令私人恩怨不得私人解决,亦不可伤及无辜家人,但这条明令几乎是形同虚设。许大人能做上一个城官,自是得罪了不少人,因此府上的防卫从未松懈过。
许香薷从荆芥消失的那天开始,就在暗自查访他的下落,可是她人小力微,也没查出什么动静来。白日里听见许大人那般说话,她心中觉得不妙,便只能找小鱼求救。
小鱼跟荆芥一样,是她从外头救回来的,一直在她身边伺候了五年,若是这府上还有谁值得她信任的话,也只能是小鱼了。
即便是爱她如命的娘亲,在关键时候也是会听从许大人的安排。
她并不是完全信任小鱼的,比起小鱼,她莫名更想依赖荆芥,那个不爱说话却总将她放在第一位的小护卫。
如今,也不知他到底如何了。
小鱼在许府五年,对府内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很熟悉,哪儿巡守多,哪儿更隐蔽,她都了如指掌。
最后她带着许香薷停在一扇大门破旧的院门外,低声道:“小姐,奴婢早已探查过了,府内到处都找不到荆芥,若是他还未出府,那就只有这一个地方可能会有他。”
院子里漆黑一片,大门上落了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四处都并无人值守。
“这是什么地方?”作为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姐,许香薷常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这些年来,连许府都没走遍。更逞论知晓这些个偏僻的地方了。
小鱼的目光沉了沉,才道:“这是私牢。”
许府自是有牢房的,不过那些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那里的犯人会有武林盟的人按时检查。无罪的释放,有罪的处理,只有登记在册的才会被关押。
荆芥本来无错,自是不可能被关在那里。
而这私牢则是许大人自己建立的牢房了,里面关的人好的恶的都有,小鱼还是偶然一次见着里面抬出过一个伤痕累累的死人,她才知晓这是私牢的。
私牢外面是没有护卫的,里面想必是危险重重,也没人无事会来翻看一栋破败的院子。
白日里被许大人当胸一脚,许香薷始终觉得胸口闷闷的,现下突然心生恶心,没忍住吐了出来。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借着月光却见到帕子上是红彤彤一片,原是吐血了。
小鱼看了过来,紧张道:“小姐,你没事吧?”
“无妨。”许香薷把帕子扔在那滩血迹上,一脚踩了上去,“进去看看。”
她隐隐中有感应,荆芥定是在这私牢中。
小鱼的轻功很好,她抱着许香薷跃进院中,迎面就看见一簇开得正艳的海棠花,正想细看,眼睛却被许香薷蒙上了。
“别看,是幻阵。”许香薷冷静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听我的指挥,东行十步。”
“右转,西行三丈二尺……”
“掌击前方三寸石块……”
“南行三尺……退后半步……”
过了幻阵,许香薷放开捂着小鱼眼睛的手,仍旧窝在她怀中,准确无误地指挥着小鱼破阵。
中间小鱼也想过要问许香薷为何会这些阵法,又想到她常说书中有万物,便也释然不问了。
最终她们走到一闪黑铁制成的大门前,小鱼偏头看许香薷。
“这是真的。”许香薷困意上涌,咽下一个呵欠才道,“以力破之。”
小鱼倒是没有以力破之,因为不过片刻就有人一边整理裤头,一边走了过来,被小鱼从阵法中顺走的迷烟一撒,就晕了过去。
“怕是从未有人闯过此处,连守卫都如此懈怠。”
小鱼从那人腰间解下钥匙,将门打开,见许香薷一直揉着眼睛,就道,“小姐困了吗?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许香薷甩了甩脑袋,声音已染了困意:“没事,你继续走。”
小鱼的武功是她家传的,许香薷一直都知道她其实很厉害,也许连许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因此许香薷倒是放心得很。
门内果然是个牢房,一路走过去,廊道的墙壁上陈设了许多刑具,大半都还沾着血迹。
眼睛被捂上,小鱼的声音很是温和:“小姐别看这些。”
“没关系。”许香薷拂开小鱼的手,突然顿住,“你先停下。”
她们现在走的廊道是一条直线,两旁只有极其微弱的烛火照着,一直延伸到远处。就这样看上去,尽头似乎有两条岔道,隐隐有□□声从那边传来。
小鱼顿住脚步,低头问她:“怎么了?”
“荆芥不在那边。”许香薷将手往左面的墙壁一指,“若我料得没错,这里是空的。”
阵法中自有乾坤,但万变不离其宗,总还是可以寻到规律。许香薷顾不得去想自己为何会如此熟稔这些阵法,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荆芥。
她一直以为已经走完了所有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