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城内,莫宇辉和严诚议正在议事,因为清晨去送了蓝晏清的灵柩,勾起了感伤,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一个小兵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两位将军不好了!属下刚才从王府前经过,见府中亲兵侍卫正在整队出城,说是蓝将军送小姐出城,在城外遭遇了北狄杀手的伏击,他们要去救援。”
“什么?北狄人怎么进来的?”莫宁辉震惊地站了起来。
啪!严诚议一拍桌子,“先别管这些了,王府的人没剩多少了,我带人去支援,你留下来守好城池!”
严诚议边说着边拿上武器走了出去,莫宇辉急忙追出去喊道:“带骁骑营的骑兵去!”
等严诚议带着三百骑兵,跟在蓝家护卫身后赶到时,树林里已经恢复了宁静,打斗结束了。
树林里面一片狼藉,隐隐约约看到满地的尸体。尸体中心位置,有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静静地站在那里。
听见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有几人警觉地转头看了看,见是自己人,又放松了下来,不发一言地转回去。
严诚议见此心里咯噔一下,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他慌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伸出大手扒拉开人群,见到的场景让他的心都凉了。
只见蓝敏仪双眼空洞无神地跪坐在那儿,而被她紧紧搂在怀里的是蓝敏怀,蓝敏怀神色安然的躺在那儿,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机。
蓝敏怀的黑色衣服看不出什么,但蓝敏仪雪白的衣衫已被染上了大片的鲜红,在这个万物凋零、萧瑟的季节显得特别的刺眼。
严诚议将人带回了寒石城,总要将蓝敏怀装殓起来,重新安排护送的人员才能让蓝敏仪回京。
几百人的队伍气氛低迷的回了城,蓝敏怀一死,蓝家再无成年男丁,后继无人了。一家六口镇守边疆,最后却只剩了一个孤女,怎能不让人伤感?
事情很快就在寒石城的高层中传遍了,蓝敏怀送妹妹回京,半途却遭遇北狄杀手劫杀,寡不敌众,奋战中蓝敏怀被暗箭射中身亡。
眼见就要全军覆灭时,出外公干的蓝平恰好返回,救下了蓝敏仪,保住了平西王仅剩的这点儿血脉。
蓝敏怀死了,这在寒石城无异于地动山摇,有人痛心疾首、有人担忧害怕、有人唏嘘感慨、也有人幸灾乐祸,但这些,蓝敏仪都不在乎了。
在城外,她歇斯底里的大哭了一场,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直到蓝敏怀的尸体被放入棺材,她仍然沉默地跪坐在父兄的灵前,看着那放在一起的两个牌位。
来往吊唁的人有许多,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悲哀,在看到她时又变成或真或假的同情。
蓝敏仪一动不动,甚至一分注意力都不想分出去,她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她太累了,她不想应付这些人,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色的衣服,上半身雪白似雪,下半身却被成片成片干涸的血液染成了暗红色,那是她大哥的血,被她亲手射杀的大哥,被她在父王的棺木前射杀的大哥。
莫宇辉等真正关心她的人见这模样心中难受,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深深叹口气,只能找到云乔讨个主意。
等到晚上,来往吊唁的人相继离去,只剩下蓝家自己人还在忙碌,再后来,只剩下了蓝星跪在一边烧纸,而蓝敏仪仍然呆呆地跪坐在那儿。
良久,蓝敏仪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军中的安排停了吗?”
“回家主,停了,大少爷的死讯一传回来,蓝剑就会立刻解决军中的事情,您放心,不会有人查到蓝家头上。”蓝星老实地回道,声音低沉。
“我大哥是不是早就等着让我杀他了?”蓝敏仪又问道,她今天从大哥的眼中看到了解脱。
“大少爷自从得知真相就活在愧疚与自责中,他这段时间过得很苦,也很矛盾,他想不顾一切地给自己讨个公道,又怕对不起蓝家的列祖列宗,所以他才逼着您自己立起来,让他解脱。”蓝星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烧纸。
“大哥从前最宠着我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你怎么舍得这么逼我?你解脱了,我呢?”蓝敏仪看着蓝敏怀的牌位质问道。
“大少爷感激您助他解脱,您救了他,也救了天下苍生,他不希望您自苦,您没有任何错,相反对他、对蓝家、对宣朝,您都是功臣。
大少爷说他生在泥淖中,无法自拔,任他发展下去,有朝一日只会将所有人都拉入其中。
而家主是个干干净净的人,蓝家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家族,就该洗去一切污浊,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立于世间。”蓝星手中一刻不停的烧纸。
“呵,立于世间又有什么用?家人都没了。”蓝敏仪苦笑一声,终于动了,她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跪坐的时间太长,双腿无力,站不起来。
云乔快步从院中走来,上前扶住她,“家主,您慢点儿。”
“乔爷爷,今天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可有人发现破绽?”蓝敏仪被云乔扶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家主放心,今日之事天衣无缝,任谁去查都是北狄杀手所为,咱们府里死去之人的抚恤也都安排下去了。”云乔听着蓝敏仪沙哑的嗓音,倒了杯水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