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自从那十个小沙弥死了以后,就不断地干呕,就好像是要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干了一样。
这一幕忽然让徐天泽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面对血腥的场景时,虽然没有徐安这般不堪,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那个让他面对这样场景的人。
“父亲,为什么大哥、二哥都不需要经历这样的场面,偏偏我要面对?这不公平。”年幼的徐天泽,擦掉嘴角的呕吐物,一脸的不服气。
谁家父亲,会特意拉自己的儿子来看罪犯被斩头,甚至时不时就去天牢里面,旁观严刑逼供的场面。
“想做为父的儿子,就要有一技之长,你大哥能文,你二哥会武,唯独你,难不成武不就,若是连面对阴暗面都无法镇定,那你也不必做我的儿子。”徐立脸色阴沉,眼中有着当时徐天泽看不懂的深意。
“怎么就文不成武不就了?我文不比大哥差,武不比二哥差,是父亲说丞相府不能太耀眼,才让我文不成武不就的。”徐天泽狠狠的呸了一口,满脸的叛逆。
他大哥徐继学武也不差,但是不允许习武;他二哥徐世平文不低,但是不允许展露;到了他这里,就是文不能做,武不能高,还要装做吃喝玩乐的样子。
本以为这样就已经够惨的了,结果现在竟然还要他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可是听人说,只有暗卫、死士才会面对这样的训练。
“你还敢顶嘴!送进黑屋关五天。”徐立气愤的给了徐天泽一巴掌,然后转身就离开。
这样的事情在幼时数不胜数,只是一直被徐天泽埋在自己记忆的深处而已,徐天泽之所以想不起来,是因为后面徐立没有再那么苛责他。
就好像小的时候只是一个父亲的用心良苦一般,所以徐天泽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无数次想起的时候,还是感念徐立的提前建设的。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徐立才不那么苛待他的呢,是在他救了宋玉,结果自己胸口处被利箭贯穿,此后有了心疾的毛病,再也不能正常习武的时候。
现在细细想来,竟然所有的时间都对上了,徐天泽有些不知道该嘲笑自己的愚蠢,还是感叹徐立的老奸巨猾。
“徐安,你祖父曾经在我幼时,让我手执利剑,硬生生割下数十个罪犯的头颅,我可没有你这么窝囊,不过是持续半个多月的夜不能寐,饭不应口。”徐天泽见徐安还在那里干呕,挑了挑眉。
“你说若是他在下面知道此时此景,会作何感想?”
徐天泽的脸上带着微笑,谈笑间宛若唠家常,明明和地上无数的尸体相互割裂,又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
“你个恶魔,你不得好死。”徐安转头厌恶的看着徐天泽。
此时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了愧疚,也没有了对于亲情的留念,他的心中只有无限的憎恶。
他幼时一直带着他吃喝,待他极好的小叔,早就死了,死在了徐家被屠的那夜,如今活着的,不过是空有皮囊的恶魔。
他那善良的小叔,从来都不会视人命如草芥,更不会对着稚子下手,可是眼前的这个恶魔会。
“恶魔?不得好死?这不就是你祖父希望的吗?”徐天泽嘲笑的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后十个小沙弥再次消逝。
“不可能,祖父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你这个恶魔休想侮辱祖父!”徐安毫不犹豫的反驳,根本就不相信徐天泽的话。
他的祖父是乾朝人人称颂的丞相,是天下学子所钦佩的榜样,怎么可能会将徐天泽培养的宛若恶魔。
徐天泽明明是自己心术不正,到最后竟然还想要将黑锅甩在他的祖父身上,徐安是一定不会让这个恶魔得逞的。
“自欺欺人罢了,你明明也看透了,不过是还在抱有期待罢了。”徐天泽眼底的嘲讽拉满,语气带着怜悯。
“我是徐立放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的,你是暗面的既得利益者,青远是最后面的收获者,难不成你就不知道你也是挡箭牌之一?”
“徐立若是当真没有谋划,为什么要将我和宋玉的身份对换?从小可以培养我杀戮?”
“徐立若是不知道徐家会被屠,为什么在当日就让人假装带你出府,随后丢给了云培养?”
徐天泽的话,一句一字都像是利剑,撕破徐安一直以来的自我欺瞒,解开徐安内心深处的不安。
徐继学也是有私心的,不然不会让徐安转交给他一封信,就算他不看都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所以他没有看。
但是他也知道,多年的愤恨、不解,最后都会迫使徐安翻开那封信,查看里面的内容。
只是对于徐天泽来说,他还不屑对于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所以一直都不在意这样的小事情。
不过现在他要较真了,对于所谓的稚子也能下手,那他凭什么还要让徐安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哪怕徐安今天死在这里,那他也要让徐安备受折磨之后再死。
就当是报答徐立那个老东西的养育之恩了。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骗子,你一定是骗我的!”徐安抱着头,痛苦的大喊。
此时的他哪有一个得道高僧的样子,甚至是作为一个僧人也是不合格的。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