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破庙的院中围着火堆喝酒,孙匀便将他俩引到破庙里。此时大多数人都挤在破庙外,只有两三个小孩在里面睡觉。
孙匀殷勤地替他俩擦擦凳子,又点燃了破桌上的油灯,一边给他俩倒水,一边絮絮叨叨,“最近长安的事儿挺多,谢公子让我等留意一切动向,本来我们也只有打听消息的经验,倒没想更多的,主要是小殷公子听说后,让我们多留意这些,还叫我们及早告诉你——还别说,他一介商贾之子,格局和眼界却非同一般。”
谢子婴忍不住瞄了一眼,发现殷逸此刻正跟人勾肩搭背喝着酒,丝毫不嫌那些乞丐流民的衣服脏。
一侧的温昱忽然道:“这小屁孩莫不是在家闲得发慌,否则为何要来?”
孙匀有点懵,温昱又目光凌厉地道:“别跟张大绪是一类人吧。”
“……”
他话音里透着不善之意,孙匀方才就有点怕他,到现在听他这一问更慌,一时间不敢看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
谢子婴暗搓搓扯了他一下,又看向孙匀,“抱歉,这是我弟弟,脾气不太好,我跟他说会儿话就好了。”
“无妨。”孙匀会意,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看孙匀走远了,谢子婴想了一会儿,温声安抚道:“我想再信一次人。”
温昱面无表情道:“人心难测。”
“是啊,人心难测,可你我之心也是人心啊。”谢子婴苦笑道:“世间总会有好人,就如我能遇到夏轻他们,还有你一样。”
温昱被噎得没话说,只好道:“随便你。”
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我走了以后,你行事一定要万般小心,也别轻信那王八蛋的鬼话,他很大可能是忽悠你替他达成目的。”
谢子婴吐出口气,没接话。
温昱情急道:“我认真的。”
谢子婴这才道:“好,我记住了。”
“……”
温昱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若我在你身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断不会让你少一根头发。”
他这一番话听起来让人很容易误会,还有点莫名其妙,但谢子婴多少被感动到了,心里暖流涌动,便不再跟他计较,又温声道:“多谢你,但你我之间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这样。”
“……”
温昱哑口无言,只好一个人生闷气。
谢子婴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说到底他也不清楚他俩这算什么。温昱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护着他,为他做了很多事,这些事却仿佛一块块石头,逐渐堆积在他心里,越发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温昱这回是死也不肯搭话了,谢子婴思索了一阵,到底还是想清楚了一些东西,便试着开口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温昱不明就里,呆愣地看着他,“什么答复?”
“……”
谢子婴不说话了。他有点烦躁,不明白自己怎么一抽就说出这种话来,好在温昱看起来很迷茫,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是什么。
温昱:“你想说什么?”
谢子婴:“自己想。”
“……想不出来。”
“那也别问我。”
“哦……”
温昱想了想,又道:“想不出来。”
“…………”
谢子婴想起了笛子里的家伙,便转移话题道:“有没有办法让他出去?”
温昱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当下把方才的话忘了,点头道:“有。”
“替他找一个将死之人作为宿主就行了。”顿了一会儿,温昱又道:“但在此之前,必须先拿到相应的司阴。”
“为什么?”
温昱:“只有拿到司阴,你才能控制他,否则他恣意妄为,祸害四方黎庶,你待如何?所以暂时还不能替他找宿主。”
“怎么找司阴?”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要看运气,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又或许时机一到,笛子会指引你去找。毕竟他已经有正常人的思想了,还是大人的,不是傻子。”
“好吧,”谢子婴又一脸愁容,“这次我没有他完整的记忆,原因不得而知,所以温昱,在找到宿主之前,若他利用我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还请你一定要拦着,多谢了。”
温昱愣了一下,无比认真道:“好。”
……
孙匀看他俩聊得差不多了,得谢子婴点头,便走过来,诚惶诚恐地道:“方才的话还没说完,谢公子,现在可以讲了么?”
谢子婴点头,“愿闻其详。”
孙匀酝酿了一会儿,斟酌了词句,摇头晃脑地道:“最近宫里头传来不少消息。这第一件事,就是两年多来一直杳无音信的赵太傅突然出现在了长安——有人传言他昨夜进宫面圣了,却至今被扣留着没出来。”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他们正愁赵谌下落,就有人来告知了。
而赵谌果然在长安。
谢子婴惊讶道:“此话当真?”
孙匀道:“应该是真的,不少人都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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