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青云山其实是个被水域包围的小岛,渡过那片水域,才能看到满山的青翠竹林。
青石板阶梯穿过竹林、一直蜿蜒到山顶,放眼一望,尽头全是坍塌的屋舍残迹。
林中散落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碎石,本是天然形成的巨石,每隔着一段距离,就有几块座落在一定的方位,形成了数个坚不可摧的奇门石阵,可以将不速之客挡在外面。
十八年前,青云派被新帝方殊岩以“功高盖主,意图谋反”之罪灭门。
陶政一把火烧光了这片竹林,方寸间还能看到许多灰烬残骸。
时过境迁,生在飘渺间的山林沉睡多年后,好容易翻出了新绿,却如何也掩不住血腥气。
山门后的数座建筑伫立在炭黑的灰烬里,俨然成了可怖的大片废墟,摇摇欲坠的形态令人望而却步,空气里的腐腥味也明显比山下重许多。
山门前本竖有一块一人高的天然青石碑,其上篆刻着“青云派”三个字,后被人斜着削下半块掉在了废墟里,经年日久,早已积了一层泥垢。
余下的半块石碑也被溅了不少血,浓重的黑血垢糊在上面,哪怕经过数年风吹雨打,也没冲刷掉多少。
谢子婴端详着石碑上残破的文字,余光扫见温昱上前了一步,随即竟被弹开了。
以石碑为界的地方似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这个不速之客挡住了。
温昱看向他,“‘灵祭’这东西很玄妙,我也不清楚是怎样的存在,青云的灵祭比之传说里的小国要特殊,为何你与谢文诚才是开山的钥匙,恐怕只有青云派中人才能解释清楚。”
谢子婴瞄了他一眼,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
他害怕会像温昱那样被弹开,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过去,未曾想竟轻易穿过了屏障,他有些惊奇,又慌忙退了回来。
温昱:“看来果真只有你能进去。”
温昱无法进入青云派中,是否就算证明了他并非温近思?
可若他不是温近思,又会是什么人呢?
还是说这个所谓的幻境,连温近思也进不去?
温昱见他发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
谢子婴:“你真不是温近思?”
温昱却来劲了,“你怎么总惦记那小孩?喜欢他?”
“……”
“长话短说,”温昱道:“记住,石碑为界,里面是灵祭幻境,也称‘灵祭重现’。所有的过往已经发生过了,绝不可逆,谁都不能强行介入改变什么,否则灵祭幻境会崩溃。换个说法——‘灵祭’处于平静状态,一旦遭受外界干扰,就会停止重现。严重的话,待在里面的人还可能会死。”
谢子婴疑惑道:“你不随我进去?”
“进不去,”温昱眉眼一弯,道:“无妨,我来当守境人,以防外界打扰。你不必感到害怕,‘灵祭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谢子婴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一把残剑,表面残留着青色的锈蚀痕迹。
“这个剑怎么怪怪的?”他自言自语道。
温昱问:“哪里怪?”
“温昱,你看这是不是赤金剑?”
温昱凑上前端详了一阵,随手抹了一把锈蚀的污痕,露出底下的紫红色剑身,随后抬起眼,“是赤金,赤金比黑金贵重,却不如黑金锋利,习武之人会偏向用黑金作兵器,想不到青云派还会用这个。”
谢子婴也不理解,只就着刀刃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便顺着手心滚落下来。
“你干什么?”温昱眸中明显慌了,连忙掏出手帕给他包扎,似乎有气,稍微用了力,疼得他赶紧扔掉了残剑,“你轻点,疼。”
温昱口气也冷了不少,“你也知道疼?”
谢子婴看他的手沾了血,便没再拦着,还是有点怕他,只好道:“你说我的血有用,我想试试。”
温昱没好气道:“若是没用呢?”
就一道口子,又没多大点事,真是的。
谢子婴当然不敢这么说,只能在心里暗怼。随后又问:“你是青云派某个弟子的后人?”
“否则怎么姓温?”温昱冷哼道:“当年我爹犯了门规被温册赶出青云山,算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那你来这里,你爹知道吗?”
“他早就死了。”
谢子婴不禁有些歉疚,“对不……”
“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在意的?”温昱打断道。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亲爹没了都能说得这样轻松,这小子会不会有点凉薄了?
温昱似猜出了他的心思,好歹放缓了语气,“颜姐说他不是什么好人,被青云派赶出去是活该。”
谢子婴再有疑问也不好多问了,本来也不爱打听别人的事,便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过去。
这回屏障果然没再拦着,他们很轻易地穿了过去。
谢子婴有些欣喜,温昱则提醒道:“你抓紧,谁知道最终会落在哪个旮旯,要是分开就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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