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温昱无处可去,只能跟谢子婴住一个房间。
其实谢子婴很介意跟别人挤一张床,他起先想着把自己房间让给温昱,他去跟谢流玉凑合。
谁知谢流玉闻言直接翻白眼,还说什么自己带来的人自己想办法。
温昱可能是怕他跑了,并没有去客栈的自知之明,就非要跟着他,他不得已才跟点头答应的。
两人躺在床上都沉默无话,温昱倒没什么不适应的,很快就安静下来,而谢子婴则翻来覆去睡不着。
谢子婴最后没忍住,就小心推了推旁边的温昱,“你睡了没?”
温昱闷闷地应了一声,“唔,没,你那么吵。”
谢子婴:“我担心流玉,他这个状态,我没法把他一个人扔下。”
温昱反问道:“所以你要带他一起?”
“……”
谢子婴不想耽误温昱时间,也不想谢流玉遇上危险,一时便不知道该些说什么,只好憋出一句,“不带。”
随后两人就没话了,在墨蓝的夜色里,空气中只剩下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在房间内此起彼伏。
良久后,谢子婴又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错过了是什么意思?”
温昱沉吟道:“你想知道?”
谢子婴差点脱口出“废话”俩字,最后忍住了,在黑暗里应了一声。
温昱想了想,道:“我有个姐姐叫温颜,说起来挺厉害的,她从前跟我说青云山开山的‘钥匙’在长安,是当朝丞相之子,让我务必在青云灵祭日前去找你——我去的时候恰好撞上你们想教训陶晋,就顺手帮你个忙,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这事,就一直搁置了。临近灵祭日那天又去了你家一趟,却发现你又去找陶晋麻烦了,幸好我及时赶到了。”
温昱顿了顿,又道:“之前我还想,你若不同意,我只好胁迫你去青云山了,没想到会出那个意外,以你那副样子去青云山,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出事,所以就这么错过了。”
按理说“灵祭日”是一年一次,后来分明还有两年,就是又错过了两次,谢子婴疑惑道:“那后来的两年多为何不来找我?”
温昱这回不吭声了。
耳畔又只剩下呼吸声,好一会也没得到回应,谢子婴便当他不想说,转移话题道:“你既可以违背常理逆天而行,岂不是肆无忌惮、能胡作非为了?且你身上这股力量足以勾起人的贪欲,若被人发现,恐怕人人都想得到,届时天下就要大乱了。”
“谁告诉你我可以肆无忌惮?这个力量并非无所不能,白天给你看的幻象最多能维持一盏茶功夫。”温昱淡声道:“何况还有个人,颜姐说过我不能与他照面,若是惹怒了他,后果会很严重。”
谢子婴问:“他是谁?”
“巫觋。”
巫觋不是神棍么?
谢子婴惊讶道:“巫觋跟你一样?他若这么厉害,还要阴符令做什么?”
温昱当即否认道:“这不对,他是个普通人,他若跟我一样,又何必委身朝堂?”
谢子婴仔细一思索,又道:“这些事就这么告诉我了,你不怕我心怀叵测?”
温昱却反问道:“那你当年又为何要告诉我关于你的事?”
“因为你于我有恩,总觉得你不会害我,何况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不也一早就知道了?”
温昱道:“……那我也信任你。”
谢子婴微微一怔后,道:“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
“自从有记忆起,我就是一个人,颜姐怕别的小孩欺负我,从不让我跟他们玩。可一万中总有万一,某次我回家途中被几个小孩堵了,后来凭着意念伤了他们几个,有个小孩还昏迷了好几天。我那时才发现我并非常人。我可能是鬼魂,或是某个神窟里供奉的神明,也有可能——”温昱枕着手臂笑起来,道:“是你那卷《异闻录》里所说的上古之神。”
谢子婴:“……”
这明显就是扯淡了嘛。
温昱猜到了他什么表情,忍俊不禁道:“逗你的,别当真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可能是怪物吧,小时候他们都是这么骂的。”
谢子婴“昂”了一声。
温昱又道:“谢流玉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他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相信我,他适应能力比你强。那年青云派惨遭灭门,他所有的至亲都惨死在大火里,在谢家这么多年也从未表现出异常,不必担心了。”
谢子婴没说话,温昱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这话听着有点转着弯骂他“小孩子”的错觉,但他懒得怼回去,只道:“多谢你。”
温昱接话道:“下次实在些。”
“……”
后来他们没再聊什么,又过了很长时间,谢子婴猜测温昱可能睡过去了,便悄无声息地爬起来,跑去找了谢流玉。
大半夜的谢流玉房里的灯还亮着,谢子婴试着唤了一声,“流玉,你在不在?”
谢流玉“嗯”了一声,“等会,就来。”
谢子婴忙道:“不了,我来跟你说几句话就走,你别开门,要不然有些话面对面说不出口。”
里面谢流玉没应声了,谢子